曹仁催馬過河,這才在親衛的扶持下下了坐騎,便就河邊舀水擦洗了一番,清涼的河水侵潤着發燙的皮膚,讓他舒服的隻要呻吟出來,先大口喝了幾口,将着了火般的喉嚨徹底滋潤了一番,随後忍不住的又将頭埋入水中,充分的享受這種惬意的涼爽。埋入水中的耳朵裡,漸漸将炎熱的喧嚣褪去,代之而起的,卻是些莫名的聲響。那響聲似是水流掃過泥沙,又似細雨沖刷着青石,漸漸的,卻好像越來越響,恍如置身海邊,聆聽海潮的怒吼……身子感到一絲微微的顫動,耳中的聲響也越來越清晰。曹仁有些迷惘的神思忽然猛的一省,心中不期然的升起一種悸動,霍然從水中擡起頭來,轟然之聲已是瞬間傳入耳中。伴随着這雷鳴般的響聲,地面也在抖動不已,整個河面突兀的呈現詭異的沉寂,随即,不知誰先驚恐的大叫一聲,随即便整個如同炸了鍋一般。身子一緊,曹仁已經被親衛拖了起來,惶惶的奔出幾步,将其扶到馬上,轉身就逃。臨走前的眼角餘光處,但見目光所及的河面之上,到處都是驚惶亂竄的士兵,上遊處,丈許高的大水,如同轟然而倒的大山壓下。原本寬不過數丈的河岸,此刻早已沒了邊界,泛濫的大水,似失了挾制的猛獸,咆哮着,翻騰着,帶着地動山搖的威勢,沛然而下,莫可禦之。便在如萬馬奔騰的巨響中,将一切彙入洪流。平靜祥和的仙境,瞬間變成肆虐一切的地獄。亂石橫木激射,将躲避不叠的人如草梗般撞飛,再次落下時,隻微微濺起一串水花,微一打旋兒,随即消失不見。河兩岸,頃刻化為一片汪洋。曹仁如被雷噬般,木然的看着,不久前還到處都是鼎沸的人群,此刻已然零落無幾。偶有幸運未死的戰馬,在滾滾洪流中載浮載沉,掙紮着發出絕望的悲嘶,快速的随着激流遠去。天地間,水汽漫空,前一刻人人盼望的救命之水,這一刻,卻變成了奪命的閻王。“殺啊——”上遊處有震天的喊聲随風傳來,影影綽綽間,無數的光亮映入眼簾,那是敵人舉着的刀劍,折射陽光所緻。“将軍,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掉了!”身旁的親兵不叠聲的催促着,一邊拼命的抽着戰馬。戰馬長聲悲嘶着,撒開四蹄飛竄。曹仁但覺兩耳風聲呼呼,瞬間将一切抛在身後。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方才補充的水分再次揮發幹淨了,曹仁有些麻木的神思,終是被一陣歡呼驚醒。長長籲出一口氣來,似是将壓抑在胸間的憤懑盡數吐出,他手中用力,将狂奔的戰馬勒住。放眼望去,但見遠處,斜陽中一座大城隐現。落日隐于城頭的城樓之後,在高高的檐角處,炸成散射的幾縷金光。橫雲如巒,嵌在透着金黃的半空,蒼然如血。帶着幾分蕭瑟,幾許凄然。身邊斷斷續續的響起陣陣蹄聲,扭頭看去,後面逶迤而來的,是零散着的騎隊,馬上人個個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看到前方的城池,人人面上都顯出狂喜之色。隻是,那喜色之中,卻仍帶着三分驚悸、三分凄惶。江陵城,到了。☆、:戰荊州(五)(1):戰荊州(五)“周瑜小兒!此仇不報,某誓不為人!”江陵的城主府議事大廳上,曹仁血貫瞳仁,一腳踢翻面前的案幾,随即抽劍一通狂砍,嘶聲大叫着。陳矯、候音等衆将默默的立在一邊,都是滿面的黯然之色。幾經險阻,終是先一步趕回了江陵。但當日出征時所帶的十萬大軍,最終回來的,卻不足兩千人。這一戰,敗的既窩囊又憋氣。打從一開始,就被江東軍牽着鼻子走。初時的連戰連捷,現在想來,不過是對方刻意為之,用為拖住己方的誘餌罷了。而後,謹守巴陵不戰,示敵以弱,更是為了麻痹己方,來配合後面各個方面的動作。此次的進擊荊南之戰,根本就是個騙局!其所圖者,卻是曹軍掌控的荊北。而眼下,即便知道了對方的伎倆,卻也根本無力破局,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不得不按着對方的預先布置走。不然,不但荊北丢了,怕是這些人的性命,也要丢在此地了。曹仁等人昨日傍晚入城,稍事安置後便派出數路哨探。一邊往襄陽、樊城方向哨探,一邊往江夏方面查察。結果,今日一早返回的消息讓衆人的心頭,再次蒙上了一片陰影。江夏丢了,城池落入了青州軍手中。不是當面而戰的張合拿下的,而是由原本河北名将高覽,在城中奸細的配合下,于兩軍激戰的後方潛入。由此,江夏守将文聘前後被圍,兩下夾擊,力戰不敵。最後,竟爾戰死當場,江夏遂陷。而那位匆忙跑去接應的牛金,卻不等到得江夏,在沙羨之東,被先一步趕到那兒的江東朱治、朱然父子,誘入梁子湖。水中一番激戰,直接被人生擒活捉了,所部皆散。至于襄陽方面,鞏志代表荊南四郡,已公然向青州表示臣服,并與夏口守将張合彙兵一處,由青州接管襄陽防務。此時的局勢是,張合鎮守襄陽,高覽守江夏,兩處合兵,總計十萬餘衆,将荊北臨近曹操控轄地界的兩大重鎮,全部封鎖了。而漢中張繡取得的上庸,就此成為後方,算是徹底安穩了。是以,此時正揮兵猛攻樊城,樊城形勢,岌岌可危。這兩方面的消息傳回,意味着尚在荊州腹地的江陵徹底成為孤城,而城中的曹仁等人,若想回去,也隻能強行穿越,橫亘襄陽和江夏之間的綠林山,從山脈間找小路而過才行。這便讓他們救援樊城的戰略目标,更要多費不知多少時間。一切,都變得愈發艱難起來。在了解了所有一切後的曹仁,此時如何能不怒發欲狂?他此時不但是憎恨周瑜的狡詐,隻怕其中,也有對自己反應遲鈍的惱恨。“将軍,如今非是發怒的時候,眼下我等身處群敵環伺之中,樊城處更是危在旦夕,還當早早撤離,速往北進才是。唉,但願丞相那邊能早做應對,否則,後果堪慮啊。”衆人中,陳矯眼見不是事兒,隻得站出來勸解道。☆、:戰荊州(五)(2)曹仁血紅的雙眸死死的瞪着他,呼呼喘的如同風匣。右腿上的箭傷,也因暴怒而迸裂,滲出絲絲血水。老半響,他終是面現悲戚之色,撒手将佩劍扔下,搖頭凄然道:“季弼,此次大敗,損兵折将不說,竟爾還失了荊州,我還有何面目回見丞相?你這便代我領軍,速速回返許都吧,所有罪責,皆我一身擔之。樊城處,丞相算無遺策,必當有所安排。我便在此,于那周瑜小兒決一死戰,誓與江陵共存亡!”他此言一出,衆人俱皆大驚。這不整個一胡說八道嗎?你曹仁是誰啊,那是丞相的本家兄弟啊!勒個去,你自個兒留這兒死戰,讓咱們回去?回去後跟丞相一說,噢,不關我們事啊,是曹仁将軍讓我們先回,他自個兒要求在後面當烈士的。你妹的,你當你那本家丞相,是什麼九世善人轉生不成?這要能饒了咱們,那才叫有鬼呢!“将軍不可啊!将軍乃國家棟梁,豈可自棄?丞相處也必是不肯的……”“是啊是啊,孤城困守,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智之舉也!豈良将所為?将軍慎思啊……”“将軍不走,某也不走!将軍舍得我等屬下,便與将軍死在一處就是……”“公豈可因一時之氣而自絕于國家?如今樊城危急,公此身非為自有,一切當先為國家計才是……”大廳上,衆人再顧不上怕曹仁發怒,七嘴八舌的相勸。有直言勸谏的,有以激将之法的,有趁機表忠心的,還有曉谕國事的。一番吵吵,總算讓曹仁冷靜下來,衆人均暗暗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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