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劉安世實在忍不了,說道:“不可,以輕言冒進者為狀元,會引起朝野猜疑,絕非朝廷之福。”
趙煦不再說話,意思很明顯,不聽我的就拿出更好的說辭來,别老一句話翻來覆去的。
劉安世想了想,又道:“蘇轼、蘇轍如今都身居高位,蘇家如再出一位狀元,恐蜀學大盛,縱橫捭阖之術大行其道,亦非盛世之幸。”
趙煦冷冷道:“卿方才說過了,蘇過文章,不類其父。”
小皇帝固執起來,劉安世也沒好的辦法,隻得道:“我是知道,可天下人未必會這麼看。”
趙煦搖頭,說道:“假想之事,如何說得。”
劉安世選擇小退一步,說道:“蘇過可位列一甲,狀元絕無可能。”
趙煦又沉默下來,意思是讓劉安世接着說。
劉安世也不知道官家這次如此強硬的要求,是看好蘇轼,還是真的看好蘇過,又或者隻是不滿他列出的排名,可眼下僵持不下,說出去到底是做臣子的不對,隻得再退一步,說道:“阆中馬涓、秀洲朱绂當在蘇過之上。”
趙煦依舊不接話。
而劉安世已經不能再退了,正準備撂挑子不幹,卻見官家終于點頭同意,他也松了口氣。
殿試本就該由皇帝排名,隻是長期以來,皇帝一般都會以閱卷官的推薦順序為準,所以這次劉安世其實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君臣之間,本就是一進一退,如今官家拿回了自己的這項權利,大臣們自然少了一項,明日的朝堂上自然又有話說。
這也是言官們的常規操作了,當場和皇帝吵起來當然是不行的,肯定會被攆出去,可回頭約上小夥伴們一起上書吵,那就合理了,宮裡還不好處理。
可法不責衆,其實就是一種要挾,又會引發皇帝的抵觸,所以經常有暴脾氣的君主,一口氣将言官們全部趕出朝或者集體打闆子。
不管怎麼說,蘇過就這樣撿到個第三名,算是意外之喜了。
在他的設想裡,二甲或者三甲其實就可以了,大差不差,作為入仕的起點也夠了。
所以消息傳到時,蘇過都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探花了?
這一屆的考生這麼差勁的嗎?就沒有一個能打的?
毫無意外,頭鐵的宗澤果然是第五甲,敢在殿試裡為蔡确說話,閱卷官估計看到的時候都傻掉了。
加上又沒有蘇過這樣走後門的關系,直接被扔進第五甲的宗澤甚至都沒有泛起一點水花。
不過宗澤也不在意,反正已經考上了,想說的話也都說了,可是他根本沒想過,他這種内容的答卷,是根本不可能送到官家手上的。
屬于蘇過的狂歡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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