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潇在這方面也是一樣。
所以以往每每當父子倆有分歧,爆發片刻最後都會以冷處理來結尾,誰也說服不了誰。問題和矛盾就這樣越積越多,隔閡也就越來愈深。
這一次,江澤坤本來做好了打算,左右不過就是小孩子一時沖動鬧脾氣而已,轉學手續辦好之後直接把人帶回北城,時間長了漸漸也就斷了。
但昨晚江潇卻突然跑過來,這一次不是頂嘴,而是坐下來在他面前講他是怎麼遇見紀喬的,講紀喬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他是怎麼喜歡上對方,又是怎麼費勁把人追下來的,把自己的心路曆程剖析得清清楚楚,每一句話都在說對方有多好,我喜歡他,在一起是認真想過的,所以絕不會後悔。
江澤坤這時才發現,從他撞破這段戀愛關系開始,他其實就喪失了主動地位。他這個兒子真的太有自己的主意了,一旦真的認準了某件事決定要去做,撞了南牆也不要回頭。
“爸,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所有的一切都是,但是這到底是我的人生,我想要什麼,我想去哪裡,都該由我自己來決定,我自己去走。”
“前途我要,紀喬我也要,就算真的吃虧了也沒關系,就當長了個心眼教訓,以後不再犯就是了,我不怕摔跟頭,但是如果一直在你的羽翼之下,我永遠都長不大。”
父子倆第一次有這麼心平氣和開誠布公的談心,江澤坤一時都有些恍惚,江潇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脾性沉澱下來,學會了溫柔,學會了理解,學會了說服。
他一直為自己兒子的天賦和才能驕傲,這種驕傲讓他為對方規劃了太多太多,甚至連未來的每一步都想好了。但這次之後,他忽然在想,是不是真的應該适當放開手一些?
紀喬的話沒能說完,因為書房隔間的門突然被推開。江潇端了杯咖啡進來,放到江澤坤手邊說,“爸,特地給你泡的。”
這一招賣乖還挺有用的。
紀喬看見江澤坤的眉頭線條松動了一下,江潇應該也看見了,所以他順勢從旁邊拖了個凳子,大剌剌地直接坐下了。
“............”江澤坤瞪他一眼,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我們才說了不到兩句話,這麼不放心?”
“我放心,當然放心。”江潇乖順地笑了笑說,“隻是一個人呆在外面太無聊了。”
江澤坤看他幾秒,最後像是無可奈何似的呼一口氣:“這嚴陣以待的架勢,既然都把我當遊戲裡的反派大boss,那我還是那句話,什麼年紀就要做什麼樣的事,你們現在這個階段,學習和成績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會努力的。”紀喬抿了抿嘴,試圖最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一定不會扯江潇的後腿。”
“紀喬其實很聰明的。”江潇立刻補充道,“他的邏輯和思維能力都很優秀,現在的成績是因為落了進度,我會幫他補——”
“光顧别人,你自己呢。”江澤坤眯了眯眼,沉聲說,“我醜話說在前面,參加的競賽要拿獎,年級排名不能掉,要是被我發現你在這裡主次不分玩物喪志,事情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爸,你應該對我有信心。”江潇挑了挑眉說,“現在我比以前更有動力了。”
“别說大話。”江澤坤“哼”一聲站起身,“行了,大中午的,我在二樓點了菜。”
他端着咖啡往外走,轉眼就真的出了書房。
紀喬眨了眨眼,沒回過神來:“這是過關了?”
“.......應該是。”江潇也有點恍惚,畢竟他還以為今天會是一場硬戰,所以特地進來要和紀喬一起面對。
兩個人茫茫然地對上視線,見對方一臉懵逼的樣子,都有些繃不住地想笑。江潇伸手過來牽住紀喬的手,指腹貼着他的手背滑動:“我爸這人其實就是嘴硬,他同意不把我轉回去,應該就是松了口。”
他說着說着,忽然很嚴肅地皺了皺眉:“不過他還要呆幾天,所以這段時間我們可能要低調一點了。”
“那現在可以高調一次嗎?”紀喬說。
江潇怔了怔:“什麼?”
“有一句話我好像還沒和你說過。”
“嗯?”
紀喬伸手捧住江潇的臉。
這人是真的瘦了,連摸起來的手感都不一樣了,他湊過去很認真地親了親江潇的眉心,像宣誓般的鄭重:“我喜歡你,特别喜歡你。”
他第一次說這樣的話,這樣誠實露骨的話,紀喬覺得他好像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可是這似乎又是件沒辦法的事,他那麼喜歡江潇,這種心情每一秒都伴着心跳在疊加,他想,喜歡這種事,或許就該一直說給喜歡的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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