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二十四。
陰。
渝州府的冬天是真的非常寒冷,哪怕穿着厚襖子,手腳也不暖和,割臉的風直往脖子裡鑽。
青川縣大牢外,囚車早早就排起了長隊。獄卒押着囚犯及親屬,挨個往囚車裡塞。
沒有上囚車的,雙手雙腳帶着鐐铐。
通往城門口的大街已被肅清,但仍有好事者躲在拐角巷口偷看。
羅将軍派了二百兵士護送十一輛囚車回京,分布兩旁,将囚車和徒步的罪犯圍在中央。
囚車最前面是兩輛馬車,此次的欽差大人衛國公世子坐在其中之一,馬車前面的高頭大馬上是随行的冷面護衛。
烏泱泱的一行人,隊伍十分龐大。
“啟禀欽差大人,所有罪犯人數清點完畢。”
賀開渠高聲禀報,内心帶着幾分恐慌。
這些都是,昔日的同僚和上峰。
馬車裡的人并沒有回應。
驚雷對他抱拳一謝,随即擡手一揮,高呼一聲“啟程”,拍了拍駿馬,隻見馬兒搖了搖尾巴,晃悠悠的前行。
整個隊伍都動了。
姜懷慶躺在幹草鋪着的囚車裡,破例用一床被子裹着,“啊啊啊”的滿是不甘——終其半生,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
宋氏雙手扒着木門,蓬頭垢面,雙眼猩紅,卻是不出半點聲音。
她目光一直望着一條巷道,狠狠地砸着木門,妄圖逃出去,砸的雙手通紅,恨的咬碎了銀牙。
姜好!
她剛剛看見姜好了!
宋氏情緒越來越激動,可早就看不見姜好的身影了。
“啪”的一聲,随行的官差一鞭子抽在她手上,手背頓時皮開肉綻,痛的她立即松了手,卻是流不出半滴眼淚。
她的淚,早就流幹了。
他們的馬車後面,是謝名遠和秦氏的囚車。
謝名遠滿臉頹廢,面如死灰。
秦氏瘋瘋癫癫,竟然咿咿呀呀的在哼着童謠,早已不是那高高在上的貴婦人。
一輛接一輛的囚車出了城門,長長的隊伍上了官道。
姜好目送着隊伍走遠,看着家破人亡的姜懷慶和宋氏,心裡如釋重負。
她對原身的彌補,終于完成了。
“姜姑娘。”
姜好聽見有人喊她,回神看見是追風,微愣:“你沒走?”
“主子也還沒走。”
姜好又是微微啞然,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走遠的隊伍,不知道徐行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她剛剛看到章仲景和驚雷,還以為馬車裡坐的是徐行和那個什麼鎮西王府的郡主。
姜好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
“姜姑娘,主子請您一叙。”
姜好随即跟着追風離開。
他們倆離開不久,敏慧郡主帶着聽竹緊趕慢趕的也出了城:“他到底什麼意思?回京為什麼不帶上本郡主?大哥不是說跟他關系很好嗎?”
聽竹哪裡知道為什麼。
若不是聽見下人多嘴,隻怕徐行他們離開幾日後,她才會知道。
“郡主别急,他們走的慢,咱們追的上。”
“交代你的事辦好沒?”
“辦好了,一定會讓郡主如願的。”
“那就好,我不想再看見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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