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家人我曾有幸見識過,家主為人厚道又簡樸,故而常常找我這樣的鄉野大夫來看病,我有幸見識過他們一族的特殊體質,的确與衆不同,再大的病痛也能很快痊愈,再深的傷疤也能完好如初。這家主的脈象就與常人不同,蓬勃有力就像有火焰在燃燒,内裡深厚的陽氣流動着,真是天生的好根骨好資質。可這地窖的病人明明隻是普通的脈象,怎麼會是屠家的血脈?難道……聽聞屠家一直被人惦記,幾年前還被滿門屠殺一個不留,這病人也不知是自己假冒的屠家人,還是被人假冒的屠家人,若是前者那簡直自找麻煩,隻怕是後者,家主為了保住屠家最後的血脈便将真正的小少爺掉包……我心裡發寒,不願再多想。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他一定會死,唯一的生機就是真正屠家人提供藥引為他醫治,可惜啊,屠家已滅,此行無望。蘇老闆又接着說:“其實……其實藥引與我已經沒那麼重要了,阿酒,我會對你好。”病人沙啞着嗓子道:“不若給我一刀,在下感激涕零。”“你,做夢。”病人竟然笑開了,笑聲過後,是長長的悲歎。他們的這番話我聽明白了,也将兩人的糾纏想清楚了。隻可惜啊,可惜……我悲切地看着他們,可不該我多嘴的我一句不會多說,隻是默默收拾着藥箱。離開前,我又瞧了病人一眼,也許,他早就知道命不久矣……身體是自己的,感受最為深切,疤痕難愈,這也足以讓他知曉了吧。所以,他方才的笑如此苦澀。一宵冬瑟許空諾,半抔黃土掩浮生。何人可憐未亡魂,此生不見眼中人。一點執着,死生折磨,過過過。是錯過,還是過錯?今年的雪,下得格外緊促,一夜北風緊,所有的鮮血與悲痛都被一一掩埋,白茫茫的一片,又覆上了孩童匆匆的腳印。我不敢告訴蘇老闆病人命不多時,隻得盡心配藥,每次配完他都要一一看過了才回去準備,有時也會替換一兩味藥材,不愧是鬼醫,果然比我的精妙。我忍不住問他,他有如此精湛高超的醫術,聽說還能剝皮換骨,生死人,肉白骨,世間至毒他也能一一破解,為何要讓我這樣不值一提的山野大夫治病。他笑得和氣,道:“阿酒與常人不同,生的也不是怪病,聽聞先生是此處最好的大夫,常常為屠家家主治病,找你正合适,再者……有你這條命握在手裡,他不敢不乖乖吃藥。”我雙腿一軟,好在沒有直接跪下,若是讓他知道屠酒早就油盡燈枯,那還不剝了我的皮?我更加不敢多言了。他的醫術如此出神入化,怎麼就不肯好好替病人看看呢,就看一眼,他定能看出他氣數已盡,定能看出他時日不多,也許,還有挽回的餘地……可他沒有,一次都沒有,甚至都不來這地窖了。蘇老闆見我如此,心情大好,從小匣子裡拿出了一張薄薄的紙,道:“阿酒就是為了這首曲子與我鬧别扭,先是不肯吃飯,而後又不肯好好吃藥,怎麼威逼利誘也不管用,等他好了我再拿這曲子給他看,再折騰我就把所有傀儡人召過來,看着我幹他,看他還倔不倔。”我垂首不語。他也沒想和我交談,又打開了不起眼的暗色櫥櫃,道:“這裡頭的酒便是他最惦記的東西,也等他好了再給他喝,他不乖乖聽話,我便砸爛了這些。”“其實,現在給他嘗嘗也未曾不可……”不然就喝不到了。蘇老闆放回酒壇,關了櫃子,拂了拂衣上的灰塵,歎息道:“可我偏不想他如願,誰叫他昨夜不乖,對我又踢又咬,真是個小瘋子。”他忽而又笑了,“瘋便瘋了,此間隻得一個屠酒,可比那無數醫者趨之若鹜的藥引有趣許多。”是啊,可你為何如今才明白。我無法想象他知道屠酒快要死了,并且是因他而死,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果然是一點執着,死生折磨,過過過。年關将至,就屬酒宵街最是冷清,其他的棺材鋪和壽衣店早就關門回家了,這間也是如此,暖陽初生,門前的積雪卻許久不化,倒也暖和許多。樹枝上挂着紅豔豔的燈籠,久違的溫暖。我去街口買了一根冰糖葫蘆,冰冷的地窖中隻有屠酒的血是紅色,實在沒有過年的氣氛,這糖葫蘆他肯定喜歡,因為溫暖與他更加久違,或許,上一次便是因為蘇十三。我帶的東西蘇老闆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漸漸的膽子便大了許多。可我剛一踏進鋪子,就聽見裡頭激烈的争吵,與其說争吵,不如說是病人又被刺激到了正在反抗,還夾雜着東西破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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