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以公主之位欺人,也不以公主之威懾人,隻是神色淡然,鎮定自若。
“将軍之言,我已經聽清楚了,”她道,“既然皇兄派諸位前來,你們定是他信任托付之人,說來慚愧,我大多不識。”
當下一片安靜,今天為首的老一輩的武官,大多知道清漪公主當年如何得先帝看重,如今她時隔多年歸來,仍有當初之風,不由自主便聽她說了下去。
“我淩清漪當初離京,已舍棄一切,打算此生永不再回,”淩清漪又往前了一步距離,“可如今我回來了,而如今的淩國并不比當年更令人不舍,之所以回來,是因為知道了師長橫死,至交性命垂危,百姓塗炭——我原本以為的太平盛世,還有父皇所希望的子民安居,并沒有出現。”
“人死不能複生,沈紀餘也罷,堂叔雲也罷,還有其他蒙受冤屈的人,無論我今時今日如何做,都已換不回他們,”她再往前了一步,人近乎到了那武将身前,“可我想尋個公道,辨個是非,為此我不在意謀逆之名,更不在乎世人眼光,哪怕是死,也絕不會後退一步。手中有刃,願破開這颠倒之境,他日史書工筆,我問心無愧。”
短暫的靜默之後,有三兩聲兵刃哐當落地之聲。
隻是三兩聲而已。
淩清漪退後幾步,重新立于人前,居高道:“諸位皇命在身,不用為難,刀劍無眼,隻要也一樣問心無愧,便不必留情。”
一道暗箭應聲射來,淩清漪眸光一凜,電光火石間便将它擒在了掌中。
暗箭落地的瞬間,夏瑾懷掌中匕首已穿破長空,準确無誤地插在了那弓箭兵的喉上。
那根弦,斷了。
那日的夏府門前長街上,究竟彙集了多少人的鮮血,無人能言清,那天神秘莫測的如雲樓展現了如何驚怖的能力,沒有任何形容可以概括,人們隻知道,就連長街盡頭的那棵古樹上,鮮血浸過,将一樹碧綠的枝葉染得火紅。
公道就在青天白日之下,可是想要得到它,似乎要付出無人可以承擔的代價。
最後,無人可抵抗他們了。
本是白衣若雪的年輕男女,已無聲換了紅衣。
他們肩負許多,每一樣加起來,支撐着他們去走接下來的路。
淩輕渺留下身邊的近衛在夏府保護張青姝,自己則随衆人一起,去了宮城。
血雨當中闖過來、留下來的他們,要去破開最後一道難關。
每前行一段,他們的隊伍便壯大一分,漸漸的,跟在最後的竟是一些原本在這裡早已變得麻木不仁的百姓,他們提着鋤頭木棍,一樣在走着他們的路。
——直到他們到了宮城門下。
柴霆守在宮門之外,靜立馬上,本是面無表情,當看到朝宮門逼近的隊伍時,卻忍不住神色微動,似有所觸動。他身後是兩排滿弓待發的弓箭手,這些弓箭手的準頭大約會比方才的好一些,隻是能不能傷得了眼前的人,也要看僥幸更多。
淩清漪在夏府門前已将話都說完,此時也不必再言講,她看向了花如雲。
終是到了這樣的時刻了。
當年花語音牽着蹒跚學步的柴霆回到如雲樓的時候,并非不想将他就這麼留下,假如他能留下,也許不會有今日。可是稚子無辜,花如雲年幼失去雙親,總還有姑母維護,柴霆若留在如雲樓,便什麼都沒有。
花如雲握着劍,緩步到了人前,看着柴霆,緩緩道:“祭掃之約仍然有數——無論,今日結果如何。”
迷霧
這句話,比任何言語都直擊人心。
柴霆年少便難見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多謝兄長。”
守這一道門,代表着柴霆為人臣為人子最後的責任,至于他的内心,一切一切,隻需要經過這最後一關——他便可以做自己。
混戰。
這混戰當中,他們甚至要分出一部分心力來,保護那些分明力薄卻仍不管不顧沖上前的平民,多年困頓、憤懑,早已演化成了一簇一簇火苗,要将他們肩上陳年的悲苦燃燒殆盡,化為煙灰,他們奮起抵抗的,并不僅僅是這些日複一日奉命守着宮城的侍衛,更是他們身後這宮城所代表的皇權、這宮城裡面高高在上的當政者,水欲覆舟,驚濤駭浪也都是細小波瀾凝聚而成,民心之所向,無往而不利。
柴霆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漸漸地,弓箭染血,刀劍卷刃墜地。
花如雲看着宮城之下他們這邊的人挂着血衣,有些已經收了手,陸續悄悄聚了回來,稍斂氣血,似乎在預備很快就可進去,預備應對下一場,下下一場。假若他們跨入城門,必然還有第二層,第三層攔阻他們的人,淩君頌在宮城深處,親自鋪就了一條通往他的血路,而柴霆站在了最外層——眼下他傷得并不算重,可已無力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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