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櫻臉上的表情怔怔的,聞媽媽以為她吓着了,剛要溫聲安慰兩句,耳邊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奶娘,我心裡有數,老夫人注重臉面,我說的又是實情,你等着吧,往後老夫人隻會對我越來越好的。”
甯櫻意有所指的看向回眸瞥了她一眼的丫鬟,聞媽媽會意,歎道,“小姐心裡明白就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小姐要記着。”
甯櫻輕輕點了點頭,她和聞媽媽剛回屋,外邊佟媽媽就領着人來了,送了好些绫羅綢緞山珍海味是,相較之前,佟媽媽态度恭順得多,放下東西,又問甯櫻身邊缺什麼,說是噓寒問暖也不為過,望着屋裡的擺設,緩緩解釋道,“老夫人身子不舒服,您和三太太回來她老人家高興,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大夫人打理,這兩日身子剛好些就提醒老奴過來問問,您剛回府,又認生,缺什麼您列個單子出來,老夫人盡量補上。”
“多謝祖母惦記,她身子好好的就成,我這邊好着呢。”甯櫻态度不鹹不淡,吩咐聞媽媽送佟媽媽出去,不管十年前她和黃氏因為什麼被送去莊子的,甯府對她不管不問十年是鐵铮铮的事實,老夫人不想承認也沒法子。
聞媽媽折身回來,看甯櫻撫摸着桌上的布匹,臉上既覺得開心又無奈,六小姐蕙質蘭心,将府中形勢看得明白是好事,然而,三番五次和老夫人大太太作對,沒有好處,甯櫻年紀小,有些事情不懂,老夫人終究是長輩,撕破臉,最後吃虧的還是甯櫻。
甯櫻挑了兩匹杭綢交給聞媽媽,“我們去梧桐院坐坐吧。”想起之前的丫鬟,甯櫻問了起來,聞媽媽笑道,“老奴伺候小姐不好嗎?”
“你在我跟前我心裡踏實,有的活計還是交給她們做。”金桂銀桂忠心耿耿跟着她,即使是翠翠,早的時候并未生出不二的心思,是她弄砸了一些事情罷了。
聽她歎氣,聞媽媽好笑,“過兩日就來了,小姐别擔心,那些人是三房的人,太太有她們的賣身契,往後你安心使喚就好。”聞媽媽沒說黃氏的打算,甯櫻年紀大了,這些人往後是要做甯櫻的陪嫁的,容貌不能壓過甯櫻,不能有其他心思,故而,敲打的時間才比平日長了點。
到梧桐院,甯靜芸不在了,黃氏坐在西窗下的椅子上,縫制着針線,甯櫻喊了聲,黃氏擡起頭來,眉目舒展開,輕柔一笑,“你姐姐剛走呢。”
“在路上遇着了,大伯母差人把銀子送過來,我給娘拿來。”指着聞媽媽手裡的布匹,簡單解釋了下,黃氏不甚在意道,“老夫人既然給,你安心收着吧,銀子你拿着,娘手裡有錢。”黃氏停下手裡的針線,拍了拍身側的椅子,示意甯櫻坐,語重心長道,“在府裡比不上莊子,莊子裡的人不會當面一套背面一套,而府裡多是些陽奉陰違的,你多留個心眼,至于你祖母送你的,她送多少你收着就是了,其他不用管。”
聞媽媽哭笑不得,她還巴着黃氏勸甯櫻,結果,母女兩一樣的看法,笑着搖搖頭,擱下東西,緩緩退了出去。
另一邊,甯靜芸從梧桐院回去,佟媽媽候在門口說老夫人有事情找她,甯靜芸蹙了蹙眉,好看的眼裡流露出些許疑惑,進了屋子,濃濃的檀香味撲鼻而來,老夫人坐在幾步遠的拔步床上,臉色蒼白,甯靜芸着急起來,“祖母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狹長的眸子微微睜開,老夫人眼角笑起了褶皺,伸出保養得當的手,拉過甯靜芸,“無事,心裡想着一樁事,心神不甯,聽外邊人說了些話,知道小六是怨恨我不管她死活,也是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當初你母親死活要帶着小六去莊子,我阻攔不得,心裡存了口怨氣,那兩年甚少過問莊子的事,之後又把外邊的事情交給你大伯母打理,忘記小六還在莊子上了,聽說,她在莊子上日子過得不好,是都是我這做祖母的不對。”
甯靜芸鼻尖發紅,“是我娘自己要帶妹妹去莊子的,和您有什麼關系,妹妹年紀小不懂事,待她跟着夫子讀書明理,往後就能體諒您的難處了,祖母别想多了。”
老夫人重重歎了口氣,“但願吧,我看過你抄寫的佛經了,别說,放在我屋裡,夜裡睡覺都好了許多,我聽說清甯侯府的老夫人也去南山寺了,你們可有遇着?”
“恩,母親帶我和妹妹給老夫人請過安的,之後本來還要去,被事情耽擱才沒去的。”甯靜芸不想提程雲潤,轉而道,“說來也奇怪,薛小太醫也在南山寺,又給母親和妹妹診脈,第二天特意送草藥過來,薛府和甯府素來不相往來,難不成,母親和已故的薛夫人是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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