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拓實不否認自己有種強烈的被背叛感。
雖然後來他們又和了好,但拓實心底總有個疙瘩,但他這次沒有再表現出來──即使對阿武而言自己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但自己卻很重視阿武這個為數稀少的朋友──抱着不甘心的心情,他開始暗中觀察澤田綱吉這個人,想看這個人到底有什麼他之前沒發現的出奇之處,為什麼這樣的人會吸引明明原本對誰一樣的阿武的特别對待。
然後,連他自己都出乎意料的,他觀察到了原本被大家嘲笑為廢柴的澤田綱吉,身上不可思議又不引人注目的成長。
漸漸的,拓實發現到原本跟自己一樣是平凡人類、或許還更沒用一點的澤田綱吉,身上開始有了他曾經在阿武這樣的人身上的光輝,開始連他也覺得,那樣的他成為人群聚集的中心是再正常不過的。
當他一回神,發現原本那個不起眼的少年已經成為一個比誰都耀眼、也比誰都讓人想親近的、有着自己曾經在阿武身上看到并憧憬的特質的人後,第一次對于自己曾經那麼半放棄的接受的一生皆平凡的角色,第一次有了懷疑。
因為原本認定不如自己而輕視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超越自己、成為隻能仰望的存在。因為在自己成為芸芸衆生裡的一員後,那個人已經成為立于衆人之上的存在之一。而阿武雖然依舊是耀眼,卻甘願又理所當然的成為那個人的陪襯,在那個人的光環掩蓋下半點不情願也沒有的笑着。
不可能不驚異,對于這樣子發展的未來情景,與曾經自己認定的情景的差異。
不可能去情願接受,昔日與自己其實相差無幾的少年居然可以走到那樣的高度。
不可能不悔恨,當初的自己為什麼沒有去努力過,改變自己,讓自己也成為自己希望成為的那種耀眼存在,而是放棄的接受了自己起步不如人的現實并甘心承認這樣的身分定位。
長大後,他成了平凡上班族,每天做些無趣的工作,阿武雖然每次見面都西裝筆挺的,但拓實直覺的知道阿武的工作絕不像自己這樣是個平凡的上班族,但是阿武沒有說,他也沒有去問,隻是裝作相信對方說自己隻是替某家族型企業打下手的普通成員,一邊好像什麼也沒查覺一樣、互相說些對生活的抱怨以及一些無關緊要的閑聊。
從阿武那裡,他間接的得知了不知不覺已經關注成習慣的澤田綱吉的一些動态,雖然感覺得出來阿武隻是刻意撿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跟他談澤田綱吉,但他也敏感的察覺到隻怕現在已經很少碰面的澤田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從事着不簡單的工作。
當注意到這點時,對比越發平庸的自己,拓實也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
還是有些許的别扭,但更多的,卻是『畢竟對方是澤田嘛,自己還不夠努力,當然比不上』這樣略帶感慨與心服的奇妙心情。不再是以前的『畢竟澤田是阿武承認的朋友嘛、真不甘心』。
最近一段時間,并盛的氣氛變得很緊繃,他雖然很難約到阿武了,到比起以前,更常無意間在街道上瞥見阿武的身影,而與緊張的氣氛相同,阿武的表情是很難得見到的嚴肅冷酷神情,那種幾乎可以說是殺氣凜然的氣勢讓拓實隐隐有些心驚,然後卻是憂慮到底阿武遇到了甚麼樣嚴重的事情、而那件事情又跟最近并盛的惶恐氣氛有什麼關聯。
最近并盛發生了很多起失蹤或是殺人案,幾乎每天都聽得到警笛聲呼嘯而過,或是看到依舊統治并盛的雲雀風紀委員團……現在改名成風紀财團的人頂着萬年不變的飛機頭煞氣騰騰的到處巡邏,收集各種破壞雲雀那家夥最在意的風紀的事件的線索。也是因為這些人的存在,讓原本有些躁動不安的鎮民沒有因為最近的事件而通通搬離并盛,隻是街上的氣氛不免低迷陰郁起來。
而且讓拓實不安的是,身為風紀财團外圍的檔案部門小職員,他在跟一群同事一起統計了最近發生失蹤與死亡的人的名單與資料時,有些不安的發現那些人幾乎都是他還有阿武、澤田綱吉的國中時的同屆并盛學生,或是曾經跟阿武以及澤田有過比較讓人印象深刻交集的人──例如曾經因為校花笹川京子跟澤田大打出手、最後被莫名爆杉的澤田完勝的持田學長、以前棒球社的社員等等。
這個發現拓實不敢向任何人說出來,内心也有些恐懼,因為說出來了就代表這個可能被自己承認,而自己也極大的可能會遭遇到不明來源的危險。
但是這樣子的逃避在有一天他在資料裡看見『山本剛』這個名字時化為粉碎,山本剛是誰他自然再清楚不過,那是印象裡親切又爽朗的壽司店老闆的名字,也同時是阿武的父親的名字,當看到那個名字出現在死亡名單裡時,拓實隻覺得全身發冷,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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