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甯出現後,她雖笑容不變,表qíng也非常溫柔,好象與婉甯隻是不太親近,但仍是好姐妹的樣子。隻有坐在她身邊又熟知内qíng的淑甯等姐妹,才察覺出她身上散發的冷意。不過淑甯無意再涉入二女的糾紛之中,因此仍舊裝作不知qíng的樣子與芳甯絮絮說話,偶爾也跟婉甯和媛甯聊兩句。
眼看着誇婉甯的女客越來越多,媛甯的寒氣也越來越重了,淑甯忍不住看了她幾眼,她察覺了,便微笑着問淑甯:“三姐姐,你老看我做什麼?”
淑甯迅速找了個借口:“沒什麼,隻是覺得四妹妹這身衣裳怪好看的,不知是誰有這樣好的手藝?”
媛甯笑笑:“這是正陽門外新鳳祥裁fèng鋪做的,他們的手藝一向很好,三姐姐也去試試?”
淑甯有些疑惑地問:“原來是店裡做的,可我記得缬彩坊不是有做衣服麼?怎麼四妹妹反而找了别家?”
“那個早就沒有了,如今隻是賣胭脂頭油護膚水之類的東西。”媛甯漫不經心地道,“反正賺不了什麼錢。咱家如今也不在乎那點子蠅頭小利,若不是内務府那邊指名要采買,我額娘還想把鋪子關了呢。”
淑甯早從父母那裡聽說過,二伯興保如今升了内務府郎中,爵位也升了輕車都尉,若是不論等級,也算是與衆兄弟們平起平坐了。酒樓茶樓的生意如今已退居二線,二房手上如今最賺錢的産業,是去年新開的幾家當鋪。如今二伯夫妻都自許是個人物,加上索綽羅氏與媛甯每月都有機會出入宮闱,穿戴行事便改了往日的bào發戶習氣,十分注重“身份”。
淑甯望望鄰桌一幅端莊貴婦人扮相的二伯母,沒說話。但媛甯卻又加了幾句:“三姐姐喜歡我這件衣裳麼?那新鳳祥是老鋪了,許多達官貴人都愛上那裡做衣裳,三姐姐明年要選秀,還是找它吧,老裁fèng手藝信得過,又知道規矩,不會把衣裳做成一團花,埋沒了大家閨秀的身份。”說着還向婉甯那邊瞄了一眼。
婉甯臉色有些難看,隻裝作沒聽見,但已有客人察覺了,這時媛甯又“醒悟到自己說錯了話”,忙向她賠不是:“真對不住,二姐姐,我不是在說你。”婉甯臉上更難看了,好不容易才把怒火生生壓住,有些扭曲的五官也恢複了原狀,她擺出一幅笑臉道:“我方才沒聽清,四妹妹說的是什麼?”
媛甯甜甜一笑:“二姐姐沒聽見就算了。”然後又轉頭去跟淑甯說話。婉甯咬咬牙,繼續跟客人們聊天,卻沒留意有人看到了她方才的表qíng。
媛甯與淑甯聊了幾句,覺得無趣,便吃起了小菜。淑甯暗暗松一口氣,無意中望見坐在媛甯另一邊的嫣甯皺着秀氣的眉頭,便問她怎麼了。嫣甯小聲說:“三姐姐,我冷。”淑甯默然,便起身向席間諸人告了聲罪,拉着嫣甯的手出來了。
一走到僻靜處,嫣甯就長籲一口氣道:“現在暖和多了,三姐姐,方才我在屋裡真難受。”淑甯心想:難不成小孩子心思單純,更容易察覺不好的東西?她對嫣甯道:“要不要更衣?我們去尋你奶娘吧。”嫣甯點點頭,淑甯便帶着她到女仆們聽差的地方找到她奶娘,jiāo待對方給堂妹加件馬甲,然後等她們的時候,就自己一個人在附近閑逛。
才轉過兩座屋子,她就聽見前面不遠處有兩個女客,似乎有些眼熟,本來打算徑直走過去的,卻冷不防聽到“武丹将軍家的小姐”這幾個字,便悄悄躲到廊柱後,聽她們在說什麼。
當中一位夫人似乎有個剛成年的兒子,歎道:“我那臭小子,說定要娶個絕色,我先前給他選了多少門好親事,他都一一推了。那位将軍小姐,雖說是個美人,但有風聲說皇上會給她賜婚,多半沒希望了,他還整天上門去打聽人家小姐幾時回京,真叫人頭疼。”
另一位夫人勸她:“京中的大家閨秀,長得絕色的也不是沒有,這裡府上的兩位小姐,就是難得的美人。大侄子的婚事,其實也不難解決。”
淑甯聽得一陣緊張,莫非她指的是自己和婉甯?婉甯就算了,自己算什麼美人啊?
第一位夫人道:“你是說穿紅的那位,和穿藍的那位麼?的确是美人,穿紅那位更是絕色,隻是我聽說她還沒選過秀呢,隻怕我兒子沒那福氣。”
另一位道:“怕什麼,那位二姑娘年紀不小了,明年選不選還不知道呢。若是不選,豈不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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