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四,陸李氏帶着甯芸娘給甯巧娘添妝,甯巧娘穿着大紅衣服端坐在閨房正屋的貴妃塌上,左邊長長的珠簾後面放了一張帳床并梳妝台,右邊一扇梅花臨寒的屏風,後面放着聘禮嫁妝并今天添妝客人送的禮物。甯家老太太和甯母在招呼着,甯家幾個姨娘都被拘在自己房裡不得出來。
甯老太太一共三子一女,老大是甯父,老二早逝留下一子比甯世遠稍小跟着老太太,老幺心氣高,高不成低不就到現在還沒成親,隻幾個通房,女兒遠嫁一年也沒個書信來往。年齡大了苦夏,去了鄉下老宅避暑,中秋前才回來的。
陸李氏對甯芸娘道:“你自去陪陪妹妹吧,不用老是跟着我這個老太婆了,我也很久沒跟姻親說話了。”
甯芸娘道福身應是,又一一跟甯府老太太、嫡母福身後方才進了内堂。
甯巧娘身邊圍着幾個未出閣的小娘子,正說笑着,見了甯芸娘,又閑話了幾句離開讓姐妹二人獨處。
甯芸娘坐在甯巧娘旁邊感概笑道:“二娘也成家了,日子過得可真快啊!”
甯巧娘問道:“女兄最近可安好?你有沒有見過楚玉?靜心庵一别就沒有她的消息了。”
甯芸娘點她額頭一下道:“你女兄在你面前呢,我看你啊,認她當女兄罷了。”
甯巧娘賣乖道:“楚玉哪裡能跟女兄比啊,我呆在家裡少有能見外人,就覺得她挺好玩的。”
甯芸娘道:“眼看快秋稅了,思文要忙着下邊的産業,婆母也回來了,最近我連你的面都沒見到,哪裡去得知她的消息,不過她倒是聽說你成親的事,讓我帶了禮來。”
甯巧娘裝作不屑道:“就她那窮樣,能送什麼好東西。”卻又雀躍的站起身道:“她送的是什麼啊?我們去看看!”
甯芸娘說她不過,再加之她拿了東西并沒有打開看,也有點好奇,便跟着她去了。
甯巧娘看到那麼大的盒子有些納悶道:“什麼東西那麼大啊?難道是枕頭?”打開一看,套着衣服的小熊憨态可掬,甯巧娘驚喜道:“這個是什麼啊?好可愛啊!”說罷拿出來擺弄一番。
甯芸娘見了也是很意外,笑道:“她倒是别出心裁。”
甯巧娘簡直愛不釋手,抱在懷裡,又發現衣服可以脫下來,興奮道:“呀這衣服可以脫下來,我可以給它做好多衣服!”
又有添妝的客人進來,見了後道:“這是誰送的?挺新奇的。”甯巧娘正要答話,甯芸娘搶聲道:“不過是個小玩意,難得二娘喜歡。”衆人便認為是甯芸娘送的,當姐姐的送了解悶的給妹妹,倒是正當。
熱熱鬧鬧的添妝過了,第二日的吉時是未時三刻,午時初曹天成騎了高頭大馬前去親迎,甯巧娘拜了祖先,又由甯老太太親自喂了上轎飯,細細的叮囑了一番,才讓甯世遠背了出去。
鞭炮鑼鼓開道,八擡雙頂大轎搖搖晃晃,一路的吹吹打打,曹天成身穿青色九品幞頭公服,坐在馬上顯得風流倜傥容光煥發。
兩家離得不遠,迎親隊伍便繞了一圈,雖沒有十裡紅妝,六十四全擡也是做足了臉面,各式的珠寶首飾、绫羅綢緞,家具擺設……還有私下的房産銀子,晃花了圍觀百姓的眼,也羨煞了衆多女子的心,是江甯府難得熱鬧的場面。
楚玉也混在人群裡看熱鬧,她還沒見過正兒八經的古代婚事。遠遠見馬轎來了,又低下頭怕被曹天成看到。
拜堂、牽巾、撒帳、合髻、除花、卻扇、滅燭,一系列下來,已是入夜了。一天下來甯巧娘又累又餓,桌上床上的東西能看不能吃,好容易休息了,想吃點東西又被曹天成推倒了……
三朝回門時,甯芸娘特意跟陸李氏告了罪,回了娘家。
直到午時過半,曹天成才帶了甯巧娘回門,雖有燒豬和滿車的禮品,卻也讓甯芸娘心裡咯噔了一下。因男女分席,待用完膳後,甯芸娘拉着甯巧娘進了房間闩上門問道:“他們對你可還好?”
甯巧娘眼神閃爍了一下道:“都挺好的。”
甯芸娘懷疑道:“真的?那今天怎麼回事?”
甯巧娘道:“昨夜想着要回門,有些睡不着,今早便起遲了,又梳洗打扮了一番。”拉着甯芸娘得手撒嬌道:“真的挺好的,就是規矩比家裡嚴一些,我又是新婦,總有些不習慣的,放心吧。”
甯芸娘這才道:“你啊,做了兒媳可不像在家裡,做錯了事由得你裝傻賣乖的。”
兩姊妹又說了會私房話才出,甯母把燒豬切了,分給了四鄰八舍,又問甯巧娘道:“你可在知府大人面前說着話了?他有沒有提你父親什麼時候能調職?能有個差遣也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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