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開始過着這樣的日子呢?她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在她的記憶裡,似乎一直也隻有這樣的日子,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中,侵蝕她的,還有自己越來越黑暗的内心。
水幻……
是誰?是誰還在叫她?
地牢之中映射出一絲光亮,她循着光的方向望去,卻不知道光從哪裡來。光芒的盡頭,站着一個黑衣服的男人,留着及肩短發,模樣與她有五分相似,正微微含笑,朝着她走來。
哥哥……
她想叫他,但是發不出聲音。男人來到她面前,微笑着,對她伸出了手。她極為艱難地擡起自己的手,搭上了他的手掌,那一刻四周都是刺眼的光芒,她難受地閉上眼睛,再睜開,自己已經不在地牢之中,而是在司徒家的後院裡,那棵繁花如雪的櫻花樹下,她與哥哥站在一處,哥哥始終是微笑着的看着她,她仰着頭,也看着自己的哥哥,仿佛是笑了。
不遠處傳來一陣慢悠悠的腳步聲吸引了她的注意,移開視線去看,穿着墨綠色長袍的男人,一頭銀白色的頭發極為醒目,正由遠及近地走到她的面前,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好看的人,好像比哥哥還好看,那人低下頭看了看她,沒有說話也沒有笑,隻是牽起了她的另一隻手,與他們二人一同立在櫻花樹下,微風吹過的時候,落花撒了他們滿身,她看看自己的左邊,又看看自己的右邊,心裡的黑暗好像慢慢地,慢慢地在消散。
水幻……水幻……
是了,我叫司徒水幻,是昊暄國司徒家的女兒,司徒貘的妹妹,浮絕的徒弟。
睜開眼醒來,天旋地轉。
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這裡不是司徒家,不是她的房間,再一回神,才想起這裡是中原,是國公府,她現在,是國公司昀的養女,是中原的郡主,司幽。
雕花木床的旁邊,幾個侍女忙忙碌碌進進出出,最貼身的鈴铛則一直守在她身邊,滿臉焦急。眼見着她睜開眼睛,整個人又是驚又是喜,拉扯着嗓子對着門口吼了一句:“快去禀告國公大人,郡主醒了!”便聽到門口有個小厮應了一聲,急促的腳步聲立時遠了。
司幽掙紮着想坐起身,又覺得全身的肌肉極度疼痛,猶如撕裂一般,遠遠超過了她的承受能力,絲毫不能動作,鈴铛見狀趕緊将她按住,柔聲說:“小姐全身的肌肉都僵直了,現在還動不了。”
僵直?原本就不甚清醒的司幽聽了這話,更是摸不着頭腦,正是此刻,門口走進來一個可愛少女,穿着墨綠色的長袍,留着中長發,端了一碗湯藥進來放在桌子上,接着鈴铛的話說:“你太久沒有動用靈力,猛地這一爆發,身體自然是不适應,又因為你自身靈力太強,身體的反應格外大一些,過兩天适應了就能漸漸開始做些簡單的肢體活動,不過短期之内,我還是不建議你動武,最好靜養為上。”
說着話,少女走到司幽面前,對她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小森,是浮絕大人請來的封印師。”
封印師……
司幽記得這個事,這個小森,原本應該是浮絕請來給她破除倒朱梅封印的。
“司幽小姐的封印已經解開,這裡也該沒我什麼事了,不過沒想到如今您與沉煦小姐還有三位大人都受了傷,我既然是精通醫理的封印師,現在自然要負責照顧你們的病情。”
司幽微微張嘴,似乎說話也有些艱難:“他們的傷……”
小森報以禮貌的淺笑:“每個人的身體裡都紮進了不少木刺,我和幾位國公府的大夫一起清理了很久才清幹淨呢,這會兒他們太過虛弱,又是持續的昏迷,我已經先開了藥方子,等他們醒了,再用藥調理幾天就能下床走動。反倒是您,要好好休息,按照常理來說,這樣重的傷勢,半個月之内是不能下床的,不然很容易留下後遺症。”
“嗯,我知道了。”
如此說起來,大家都是損傷慘重,大約接下來的好些天都要各自休養,沒什麼機會能見到了。司幽這般思忖了一番,再一轉念,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我們是怎麼回來的呢?我記得當時,大家都差不多到極限了……”
“是,确實是到極限了。”小森的語調一時也沉穩了些,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佩服還是擔憂:“我晝夜兼程趕到國公府的時候,正好就撞上了這一幕,當時浮絕大人與您同在一匹馬上,強撐着一口氣把您護在身前,後面一連串的馬匹用繩索連着,各自駝了城傅大人、紅大人還有沉煦姑娘在上面,那會兒他們全都昏死沒有一點意識了,而等國公府的人把您接過以後,浮絕大人也直接陷入了深度昏厥,這會兒都還沒醒。”
司幽的臉色原本就蒼白,這會兒聽了小森的話,更是連雙唇都沒有了血色,她全身有些無法抑制的顫抖,鈴铛還以為是因為她受傷的緣故,伸出一雙手來回地為她按摩手臂上的肌肉,同時接了小森的話:“因為小姐不是我親自接回來的,當時隻有三少爺和五少爺在門口候着,也是他們的近身小厮把小姐送回的房中,關于小森姑娘說的情況,我是不太清楚,不過,他們說昊暄國的浮絕不僅是救回了同行的五人,還在這樣極限的情形下為國公搬回了勤王的寶藏,若所言不虛,那這個人還真有些過人的毅力。”
“浮絕大人在我們昊暄國一向都是傳奇人物,遠不止是有些過人的毅力。”小森臉上一時有些自豪,可再一瞥司幽如今慘淡的神情,她的自豪又一下子收斂住了。
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呢,眼下她重傷至此,實在不該再提及這些讓她平添擔憂,便是連忙轉了話鋒:“司幽小姐不必多做思慮,先安心養好身體才是正經。”
鈴铛非常認同這句話,一邊給她整理了被子,一邊應和着說:“是啊,小姐先睡會兒吧,昊暄國的使臣現在都在府裡養傷,又有小森姑娘照顧,你就不要擔心了,。”
司昀把他們幾個都留在國公府了啊,這也算是妥帖的做法了吧,無論從任何條件來講,國公府總要比使臣行管更适合養傷,司幽這才稍稍安心地應了一聲,隻一閉上眼睛,立刻就睡過去了。
後來的一連三日,司幽果然是乖乖地躺在床上,由着鈴铛伺候,小森也每天都準時來陪她一兩個時辰,對她的身體狀況細心檢查,聊天的時候,也與她說了許多昊暄國這八年來的變故,而最大的變故,就是司徒家。
“原來是這樣。”司幽倚靠着床欄坐着,手裡握着與這個季節不太相符的暖手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哥哥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一夜之間,誅殺司徒家幾十條人命,又從别處找來一具女屍充當我的替身,将我随身佩戴的匕首也留在了那女屍身上以為佐證,整個計劃和過程,說是天衣無縫也不為過了。”
小森覺得奇怪:“水幻姐姐,你就一點都不生氣或者憤怒嗎?”
大約浮絕在給昊暄國主的密函裡寫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小森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司徒水幻,她們兩個獨處的時候,從來就是這樣稱呼她。司幽低着頭笑了笑,說:“如果你也跟我一樣,從出生開始,就過着那種非人的生活,偌大一個家族,卻隻有這個哥哥是真心疼你保護你,事事為你打算,你也就知道我此刻的心情。”
“那年我十二歲生日,哥哥辭了禦前的差事來陪我,我确然是滿心歡喜。即便是當晚,他将我打暈,給我下封印,讓他豢養的靈獸送我來到中原,我雖然諸多不解,但也從來沒有怪過他。如今聽你這樣說,大約那一日,他就是已經部署好了一切,隻等将我送走便要動手吧。”
小森從小是在普通的三口之家長大,并不能體會到司幽對于司徒貘那種特殊的親情:“可是那也是他的家人啊!當年這個案子在昊暄國可是轟動一時呢,雖然我那個時候還很小,但是也有所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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