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目光同時往下移,落到了淩濮陽的腳上。
那雙雜糅着孔雀羽毛做出來的織錦靴子,全京城獨一無二。
到了薛荔嘴裡卻成了什麼?
金龜子?!!!
淩濮陽腦中暈了一暈,又嗡了一嗡。
想退婚的念頭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他聽到過别人對他的評論,說他毒舌,專戳人肺管子。
可他哪有她毒啊?
三個字就要人命了!
淩濮陽牙齒錯得嘎吱嘎吱響,薛荔後面縮了又縮,欲哭無淚。
是你自己要我說的,說了你又不高興!
淩濮陽兇狠的目光盯得薛荔快冒煙,突然露齒一笑。
“你會做鞋吧?那你給爺做一雙!”
嫌棄他的審美,那就她給做!
薛荔松下一口氣。
好險!這就算是逃過一劫了吧?
軟聲道:“三爺别生氣,我幫您做就是了。”
她亮晶晶的眼睛裡卻有一抹黯然。
“我以前每年都給父親做,春夏秋冬每個季節給他做兩雙,可惜,父親從來沒有穿過。”
她省吃儉用,特意去買的最好的料子做出來的鞋,薛棟不屑一顧,轉手就送給底下的仆役了。
後來薛荔也就沒有給薛棟做過鞋子。
“不過……”
她很快收起陰霾,臉上綻放出笑容。
“不過以後我可以給三爺做鞋子,我做了,三爺不會不穿哦?”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面對這樣的小丫頭,淩濮陽天大的怒氣也得壓下去!
心裡面揪揪的疼。
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陌生的感覺。
他居然在心疼這個小騙子!
明知道她有可能是在騙自己,卻還是被她哄得消了氣。
但就這麼被這小騙子拿捏,淩濮陽又覺得很不甘心。
他必須得做點什麼,才能扳回一城!
慢條斯理把靴子脫了,又扯掉襪子,把那隻大腳擱在了薛荔的座位旁邊。
他本來想擱她腿上來的,轉念想想田雍說的要循序漸進,腿伸出手臨時轉了個方向,放在了座椅上。
薛荔瞪大了眼睛。
淩濮陽挑眉,壞笑:“不是要給爺做鞋?不量尺寸你怎麼做?”
薛荔愣了愣。
淩濮陽臉色一沉:“怎麼?說要給小爺做鞋子?隻是哄小爺高興的?實際上根本沒有打算給小爺做?!”
薛荔哪裡敢承認?
結巴着垂死掙紮。
她不想摸臭腳丫子啊啊啊!
“要做的!誰說不做?我…我回頭找媒婆要三爺的尺寸。”
淩濮陽越發得意:“何必舍近求遠?我人就在這裡,你想怎麼量就怎麼量!”
薛荔無可奈何,心裡把自己罵了八百遍。
她幹嘛要一時嘴快,要批評淩三爺的鞋子啊!
這下好,還得給他臭烘烘的腳量尺寸!
淩濮陽拿鞋尖蹬了蹬薛荔的腿,心情極度愉快。
看她吃癟他就開心:“快點!”
薛荔磨磨蹭蹭從荷包裡摸出了紅頭繩,在他腳上比筆筆劃劃。
量出尺寸,打結作為标記。
馬車裡一時有些安靜。
淩濮陽其實在薛荔挨上他腳的時候就已經有些後悔了。
那姑娘拿着紅頭繩在他腳上比來比去,不可避免的就會相互觸碰到。
又不是那種結結實實的觸碰。
輕如羽毛一樣,一碰即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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