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七曜星塔,氛圍與以往大不一樣。
在修真界中,修為已至分神期且有庇護一方之能的修士才能被稱之為“大能”。修為到了這一等境界,已經可以通達天意、知曉自然萬象,哪怕無法抵禦災害的侵蝕,但也能提前預知到某種“風險”,從而幫助自己蔭蔽下的子民規避災難。
能被稱之為“大能”的,無一不是跺跺腳修真界便會震三震的存在。但是修行天之道的人,修為越深,對世俗與外物的欲念就會越淡。雖說大道包容萬象,并不統一人們的思想,但修為高深到一定境界就必然會走上這樣一條道。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天道對修士的制約。
而這些越來越不喜歡出門的大能修士面對天景雅集之事多多少少都會擺一下架子,就好像約定俗成一般,通常隻會在天景雅集的最後一天才到場。這倒不是因為暗中較勁,而是因為來得早了就必定要和同道聊聊天說說話,對于大部分習慣獨自清淨的修士而言,這段時間還不如去打個坐、賞個花。反正人族人皇未現,正值亂世末法之時,來得早也沒有什麼必要。
因此,除了毫無大能和長輩架子的正道魁首以及禅心院主持會跟着弟子一同前來以外,也就隻剩下喜愛人間煙火氣息的明月樓主會提前來到天景雅集。第二仙宗東華山與中州雄主姜家則是時刻關注無極道門時事,知道明塵上仙收了親傳弟子,兩方與無極道門關系微妙的陣營勢力都抱着探聽消息的想法讓太陰宮主與定山王前來一見。隻是誰都沒有想到,有些大能這一缺席,就缺席了一整個東海歸墟災變。
“明塵主殿,我們敬您德高望重,但第一仙門近些年來,行事作風是否太過強勢了?”席上,一圓圓胖胖笑得宛如彌勒佛般的男子看着明塵上仙,他吐字悠悠,氣定神閑,令人分辨不出他是在诘問還是玩笑,“内情還未查明便擅自給曾經的‘英靈’定罪,這其中是否有蹊跷我等也來不及判斷。而且重溟城雖說地處凡間界,但終究是姬家的地盤。貴宗弟子強行召集分宗弟子将海民撤離,手是不是伸得太長了?”
明塵上仙沒有說話,他隻是姿态從容地為自己奉了一杯茶,既不惱怒,也不開口,如同廟裡無情無欲的神像一般。
“姜二長老這話說的,可真是折煞我也。”明塵上仙不說話,一旁換了一身青竹碎雪石苔花長袍的青年男子卻突然開口,他面上戴着一張極其妖冶的青藍色曼陀羅面,手中拿着一個小小的瓷勺在火上烤了烤,竟是旁若無人地畫起了糖畫,“這聽書閣的消息可是從我這兒傳出去的,明月樓買賣公平,童叟無欺。重溟渦流教的情報原本可是一品甲等,沒一座靈脈,休想從我手裡把情報拿走。”
明月樓主說着,人稱“笑面浮屠”的姜家二長老董桀尚未開口說些什麼,一旁一位肩膀上圍了隻雪狐、看上去約莫三十來歲的清隽男子已是撩了撩眼皮,語氣低沉而又威嚴:“既然如此,明月樓為何不說?我等正道是缺了你一座靈脈還是怎的?”
“瞧您說的。”明月樓主一手托腮,莞爾,“姬家也是明月樓的大顧客,哪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再說了,重溟城内部被烈士拼死封鎖,我也是才知道不久。至于姬城主的身份問題,姬家花了一大筆錢将情報束之高閣,樓主也沒資格随意洩露客人的不是?我手底下那麼多人,總要養家糊口。明月樓畢竟不是無極道門,黑白兩道的生意,我們都做。”
披着隻狐的男子不鹹不淡地諷刺道:“都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檻花閣下倒是将生死看得很開。歸墟臨世,哪還用得着養家糊口?”
明月樓主此時已經完成了糖畫,雖是最便宜的饴糖,又要一筆成畫不可斷連,但極擅風花雪月之事的明月樓主依舊将一朵牡丹畫得栩栩如生。他舉起糖畫吹了吹,笑道:“要麼力挽狂瀾,要麼無力回天,這般想,也不失為一出好戲啊~!”
瘋子。披着雪狐的清隽男子閉上了眼,決定不要再開口跟此人說話。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對身為正道魁首的明塵上仙,隻要合乎情理且有自己的立場,哪怕是指着對方的鼻子破口大罵,明塵上仙也不會動怒。隻要不觸及底線,明塵上仙便是“君子可欺之以方,難罔以非其道”,但明月樓主這個修行極情道的瘋子卻不一樣。此人戲裡戲外皆是人生,若非癡狂入骨,又如何将極情道練至大乘呢?
“來了。”
自從聽聞姬重瀾叛族之事便一直沉默的太陰宮宮主忽而開口,衆人擡頭,便見一道雲中白鶴般高雅的身影自門外而來,似斂了滿袖的明光。
在宋從心踏入七曜星塔的那一刻,有三人同時出手了。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風剛勁渾厚,破空而去時甚至有裂風之聲,若是根基不穩之人被此招擊中,雖然不至于受傷,但也會當衆跪地,出個不大不小的醜。
第二個出手的人是那面貌清隽、俊若星月的雪狐男子,他隻是猛一甩袖,乍一看好似在拂去衣上塵埃,實際一道鞭影已是直撲來者的面門。他同樣留了一手,若是對方接不住,他這道鞭子便不會落在實處,隻會與其擦肩而過,唬晚輩一把。
第三個出手的人則是坐在角落中呼呼打鼾看似早已熟睡的風猴君,他倒是沒什麼惡意,隻是好奇那“三人斬神”的傳聞中人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他沒有武器,随手便将自己臭布鞋給丢了出去。那漆黑的布鞋迅捷如風,在空中僅剩一道殘影,不管對方如何接下,隻怕都有夠膈應。
這三位大能同時出手倒不也完全是為了為難晚輩,風猴君純粹是為了好玩,董桀想落第一仙門的氣勢與面子,雪狐男子則是想試探一下來人是否真有與姬重瀾一戰的實力。雖說這試探都不算過火,但出于對無極道門的不滿,多多少少也夾帶着幾分私怨。
明塵上仙靜坐不動,衣袖卻微微一拂。他正想為自己的徒兒擋下這些老不修的試探,不想站在天光中的人影卻忽而動了。
隻見那身負天光而來的少女橫跨一步,雙手并指舒張,形影如鶴。董桀的指風突至近前,少女一掌拍出,卻是以柔風化去勁氣,将那道指風往内裡一“摟”。這一道裹挾着烈陽之力的真氣被巧勁帶起,于少女掌中旋轉、折返,“砰”的一聲,竟是恰好擊中了随之而來的鞭影。帶着霜雪凜冽之氣的鞭影與烈陽之力的真氣相撞,彼此的勁氣竟都被化解了大半。
一抵一消間,少女卻忽而變勢,她雙臂朝左右張開,如白鶴展翅般再次旋身,卻是做了一個“推”的動作。她掌中吐出一剛一柔的勁氣,随着她旋身的動作,清正的道家混元之氣溢散全場,竟在她身周形成了太極的虛影。
少女方才以巧勁改變指風勁道的掌式為“收”,而“收”之後,便是“發”!
“咄”的一聲巨響,被打偏的鞭子抽飛了迎面而來的臭布鞋。“磅”的一聲,那臭布鞋便狠狠地砸在了董桀的桌上,撞翻了他的茶盞。而那道烈陽之力的指風則偏移了原有的軌道,在擊飛鞭子之後依舊向前,“砰”的第二聲,清隽男子的酒盞被烈陽之力點碎,碎了一桌殘渣。
“……”
沉默,死寂一樣的沉默。
誰都沒有想到,面對長輩的試探,這狂妄的小輩沒選擇盡數接下也就算了,竟還當場以太極之道借力打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給了長輩一頓難堪。雖然方才的一切都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對方未必來得及思考,但這麼膽大的小輩,也是許久未見了……
而那身穿八品雲紋劍徽道袍的少女做完這一切後,卻是神色如常地收勢回功。她垂下眼眸,朝大殿拱手行了一個舉至齊眉的弟子禮,從禮數到儀态都挑不出錯來。而後,她便将目光挪到了明塵上仙的身上。
“拂雪,過來。”明塵上仙放下了茶盞,沒覺得弟子身為晚輩卻給了自己同僚難堪有哪裡不對。
他擡手撫了撫小步蹑過來的弟子的後腦勺,看着弟子冰冷的眼神,又觸了觸她發涼的手指,知徒莫如師,他道:“吓到了吧?”
“……”衆人看着少女那張面無表情、漠然從容的臉,真想問問某位魁首成為師父的第一件事是否是學會睜眼說瞎話。
“隻是見獵心喜,試探一番。明塵主殿到不必如此作态。”董桀倒也大氣,知道這時候變臉隻會更加難堪。他随手拂去被臭布鞋玷污的桌案,面上依舊是和氣一片的笑容,看上去溫厚有很好說話。
“不錯。”披着雪狐的清隽男子倒是很欣賞這份狂傲,他将圍在脖子上的雪狐抱下來撸了兩把,直到雪狐不堪其擾地發出“嘤”的一聲,旁人才知道這“皮襖”竟然是活的,“看來傳言并非空穴來風、子虛烏有,令徒的确有與姬重瀾周轉的實力與劍斬劫雷的魄力。”
風猴君看着那臭布鞋的最終歸處,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便倒在地上,又睡過去了。
太陰宮主是在場之人中心情最複雜的,因為她曾經是姬重瀾的摯友,又曾因三十年姬重瀾殉節一事愧恨已久。然而她本性剛直,嫉惡如仇,如今看着場上發生了一切,終是不再沉默,而是柳眉倒豎地罵道:“董長老和慕容國主,兩位這般作為實在有失長輩風度!”
“别介,太陰君。”慕容國主微笑,話語一轉,卻是道,“那麼,小友。他人轉告之事終有晦澀不明之處,作為局中人,你可否告知我等東海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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