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站起來嗎?我可以帶你回家。你叫什麼呀?”
他目無焦點,隻是茫然地看着她,沒有回答。
“你若是沒名字,那我給你一個罷。你穿着玄青色的衣袍,這林子三面環山,山上阮聲悠遠,你便叫青阮罷。”
“青阮,軟軟。”女孩洋溢着笑容,把鬥篷解了裹住小小的他,“我啊,叫蓮生,你可以叫我黎黎哦。以後就我們倆和師父一同生活了。”
她自說自話地給他安排了一切,六歲的他被十一歲的她撿了回去,她師父是個半百的老頭,不過照顧了他們一年多便消失了。這之後,在山上相依為命的,便隻有他們兩人而已。
是啊,掐指算算,他六歲上山,如今已有十五個年頭了,和她相依為命十年,直到一天她突然消失,再也不出現。
那是他第一次喝酒,喝得是她埋了五年,自己釀的槐花釀,就埋在院裡那兩株大槐樹腳下。二八年華的少年,初嘗酒滋味,酒力不濟,就是一通宿醉。宿醉醒來,她便不在了,仿佛一場夢境,他不知道是前十年是夢,還是從那天開始才是夢。
一開始他以為她不過下山去有事了,幾日未歸後開始着了慌,想着是不是她下山遇到了什麼事,有什麼不測,她雖說能幹卻是個不會武的,萬一有那麼些個流氓痞子……想着他便氣血上湧,急匆匆沖下山去了。
“啊呀,是阮哥兒啊,今日怎麼沒和黎黎一道啊?”
“這火急火燎的是有什麼事麼?”
山下小集市中就是那些熟面孔,他們一如既往地閑話家常,和他打着招呼,可是問起蓮生有沒有來這裡,卻是從未見到。
他憂心忡忡地上山,然後想到家裡沒米了,剛剛應該買些米回來,不然等蓮生回來又要怪了,便去屋内拿錢。然後他打開抽屜,發現那抽屜裡并不是蓮生每月給自己的,自己存着的零花錢——不,零花錢絕不會有那麼大數目的。雖說他涉世不深,但他知道,這裡的銀票,夠他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除了這筆巨款,還有一張小小的紙條,上面有熟悉的娟秀的字迹:“記得娶一個好妻子,圓圓滿滿地過一輩子。”
這時他才徹底意識到,她走了,而且,可能永遠不會回來了。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走,也不知道她何時回,甚至不知道她生死何在,不知道她是否會回。
他渾渾噩噩了許多日子,下山時婦女老少都發現他清瘦了不少,問了得知蓮生走了,不由歎息。
“原本你們兩個住在山上,那是閑情逸緻,如今隻有你一人,會悶出病的,你不如去找她罷,她總也是有什麼緣由的。”
“是啊,黎黎長得那般漂亮,想必走到哪也會有人留意的,打探過去,總會尋着的。”
他原也這麼想過,可又猶疑了,“那,萬一,她回來了尋不見我,當如何?”
人們也緘默不語了,這世上總是沒有完全的法子的。他們也知道,他若走了,很可能再也尋不到她;他若不走,可能會在這個山上孤獨一輩子。他們做不了主,誰會想到一對人人豔羨的神仙眷侶會落得這般呢。
青阮知道了,他回去坐在石凳上,喝了一壇槐花釀,終于還是決定不走了。畢竟,這個地方,這個京城以東百裡的偏僻山中小城,這個山上靜谧的院落,是他們倆唯一的聯系媒介。
那他要等多久呢,等到心灰意冷,等到海枯石爛,他将她的房門鎖上了,和自己的心門一同,鎖上了。這樣,他便能忘了,忘了十年相依相伴的情誼,隻是如此在這深山老林裡隐居,習武練字,吟誦作畫,同樣快活。
都已經五年了,她生死不知,就算她還活着,也不知是否還記得,還記得,也不知是否會回來。青阮收回眼神,默默走進房中,從他的抽屜裡拿出了一串銅錢,家裡米糧不夠了,也有幾日未買魚肉,準備去買一些。
走到門口,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以為自己眼花了,退了一步,眨了眨眼。
一身淡黃色的抹胸宮裙,手中拄着一根拐杖,頭發披散着,有些亂糟糟的但也不顯得過于邋遢,眼睛上蒙了一層白紗,但是白紗已經灰撲撲的還沾了血。
“……黎黎?”他哽住了,有些發不出聲。
“軟軟嗎?”女子輕輕笑了,可能是許久沒有進水,她的嗓音有些喑啞,“果然是你,你還在啊。”
“你……”青阮對于失而複得,去而複歸的人,一時百感交集,不知說些什麼,她卻似乎很輕松,展露着和五年前一樣的溫柔笑靥。
“我其實隻是想,最後回來看你一眼。”她頓了頓,用空着的左手撫了撫白紗,“可惜我已經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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