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斂甯迎上去,笑着道:“何師姐說哪裡的話。”
何绾是容晚詞門下第二弟子,掌管海天閣。她姿容絕美,教人無法逼視。淩軒宮上下都心知肚明,四位閣主中,論武功資曆,能繼承宮主之位的無過阮青玄和何绾二人。殷晗計謀不足,許斂甯武功低微,何绾原本是瞧不上眼的。
隻是今日在洗劍池一鬧,反倒有些摸不清她的底細。何绾想了又想,明白她平日都是裝着這般無用,不清楚對方深淺底細,本是最忌諱的事情。
“我瞧着你一直同阮師姐親近,不好打擾,倒讓我們之間有些生疏。”何绾看着她的眼,微微一笑。
許斂甯悠然道:“我原本也想同師姐多親近些,可是又聽說海天閣下的暗哨被人平了,不敢多叨擾。”
何绾笑意一斂,眼中閃過一絲陰霾,随即恢複如常:“師妹的消息倒是靈通。”
許斂甯将她一瞬間的神色看在眼中,淡淡道:“何師姐,我還有别的事,就先告辭了。”她離開純陽宮西廂,卻徑自向武當後山走去。
即使多年沒有來過武當,卻還是記得去後山的幾條小路。一切都記得那麼清楚明白。原本以為完全淡忘的,卻驚覺不過是暫且不去想起。
那個曾被稱作爹爹的男人,那個最後絕然甩開她的手離開的男人,就葬在後山的草廬邊。她聽見他過世的消息,已整整晚了兩年。漫天白雪刺痛了雙眼,天地間陡然一片暈眩,不知哪裡才是歸途。風雪無際,冷透心扉,隻想學晉人大哭大笑,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徹骨銘心的恨。
亂了方寸。
心裡有個聲音狂亂地告訴她,斯人已矣,就合該那人的弟子承受一切。這樣才有活下去的執念,才能在淩軒宮熬下去,熬過長長的十多年歲月。
“許師叔,你猜我們今日碰見誰了?”拐了個彎,正瞧見不遠處的草廬,突然聽見一個女子斯文的聲音,“師叔以前總是惦念着她呢,聽得我們又羨慕又嫉妒。清隕從小沒有了爹娘,名字也是師叔取的,一直都把您當成爹爹看待。師父說,她的眉眼像您,可是我一時沒有看出來,總覺得不一樣。”
許斂甯腳步一頓,将身形掩在樹叢後面,這樣看去,剛好可以看見墓碑前站着的兩個人。
“雖然今日有些不愉快,以後我同師兄都會好好照顧她的。許姑娘她師出名門,是淩軒宮的閣主,師叔也該安心了吧。”李清隕手中捧着不知名的白花,緩緩将花瓣撒在青石墓碑前。潔白的花瓣靜靜滑落,掙紮着落在土中,那麼無助的姿态,最後還是屈服。
山邊的風涼涼的,一絲一絲,輕柔地彌漫。許斂甯卻覺得氣悶異常。
“師叔泉下有知,知她安好,也會欣慰。”張惟宜靜默半晌,聲音卻有些沙啞。
李清隕輕聲道:“希望如此。”頓了頓,又道:“我覺得你之前就同許姑娘認識似的,好像很是熟悉。”
張惟宜淡淡道:“隻是有幾面之緣,談不上熟悉。”
“可是我卻覺得,她看着師兄的眼神卻不是這樣的。”她俏皮地笑道。
張惟宜似笑又沒笑:“那是如何?”
“好像,很憂傷,又有些懷念的樣子。”李清隕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我也是女子,總不會看錯的。”許斂甯隻聽得心中郁結,實在想不出對方是怎麼看出自己又懷念又傷感的樣子來。張惟宜沉默半晌,淡淡道:“是麼。”稍微頓了頓,語氣平淡:“她這般性子……你日後見着,還是避開些好。”
許斂甯待他們走遠了,方才走到青石墓碑前。粗糙的墓上用黑漆寫了七個大字:武當許渲澤之墓。
遠處隐隐閃爍着螢光,許斂甯靜靜地看着,想起自己在淩軒宮度過的年歲。
武當的每個人都知道,她的父親之後過的日子是多麼寂寞,一直内疚沒有解脫。卻沒有人知道,那個人有多寂寞,她也有多孤獨。起碼那個人身邊還有那麼多弟子,張惟宜、李清隕、何靖,他可以把自己内疚的感情分給别人。可是她呢?她拿什麼分給别人?又有誰陪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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