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田再也忍耐不住,大叫:“是,這是很蠢,可是這樣做,這樣做……”一時心緒激蕩,說不出話來。一直默默地聽着無言的阿牧,忽然斷然喝出一個字:“好!”這一聲“好”也不知是代清田叫出來,還是将他自己心中的聲音喝出來,直是一字千鈞,天地俱動。這一聲喝,喝住了朔風,喝住了密雲。便連這漫天風雪也似為這一喝聲勢所動,而停了一停,頓了一頓。這一聲喝,喝住了正要繼續往下說去的阿神,喝住了心亂如麻的清田,也喝住了訝異至極點的仙道。這一聲轟然斷喝,竟使得仙道心境全然失守,直喝入他心深處,一時間,臉上的漫不在乎的笑容首次消失,耳邊轟轟然都是這一聲斷喝“好!”而這一聲沉喝,也激蕩在山谷間,絕壁上回聲一道道傳來。“好!”“好!”“好!”仿似無言天地,在為這人間熱血男兒喝的一聲彩。之十二仙道被阿牧的一聲斷喝喝得心中轟然劇震,章法全失,腦子完全停頓不能再做任何思考。阿牧卻在這時擡手一掌劈來。這一掌氣度诙宏,這一掌氣勢驚人,連這漫天風雨都被這一掌之力逼得逆轉。而仙道也不知是不是被阿牧的一喝吓傻了,呆望着那一掌劈來,眼中隻有驚訝之色,并無懼怕之意,也不曾有半點躲閃封架的動作。“喀”得一聲,仙道身旁一棵樹應掌而斷,沉重的樹幹飛快地落下懸崖,良久才傳來落地的聲音。阿牧悠然負手後退:“你們都看到了什麼?”阿神一笑應:“大哥追趕巨寇仙道彰至此懸崖,仙道彰拼死頑抗,被大哥大展神威一掌打下山崖了。”阿牧皺眉:“這山崖如此奇高奇險,要下去找人幾乎是不可能的。”“即然這山崖奇高奇險,那人自然也已經摔死了,何必再冒險去找呢?”阿牧點點頭:“即然如此,我們就這樣回報聖上好了。”清田這才明白這位老大打的主意,忍不住叫了起來:“老大,不行的,沒有人會相信的,說藤真和仙道都被你殺了,可又帶不回屍體去……”阿牧淡淡說:“沒有人證嗎?我們沒有物證,可是有人證啊。”清田急叫:“人證有什麼用,我和阿神說的話,别人也不會信。”阿神忽揚聲問:“還有誰看見了?”遠遠近近不知有多少人齊聲答應:“我們都看見了,仙道彰确是被牧爺一掌打下懸崖了。”“我不止看見了,還清清楚楚聽見這個大強徒死前的慘叫呢?”“除了我們,還有七個砍柴的柴夫,六個在私自跑到山上來玩的少年,五對在山上私會的小情人都碰巧看到了。要找人證,可有的是啊。”清田張張口,說不出話來。阿牧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還要說什麼嗎?”清田欲言雙止,望了望仙道,想起阿神講的有關仙道的事,忽然洩氣,垂頭:“沒有。”“即然大惡已除,這大冷的天我們還待在山上幹什麼?”阿牧淡淡說着,先自徐步下山去了。一直唇邊含笑的阿神和垂頭喪氣的清田跟在他身後。誰也沒有再多看仙道一眼,倒似這個連當今聖上也驚動的大強盜真被打落懸崖去了,隻把這位無論官場武林黑白兩道都結下無數冤仇的一流人物當作了不存在一般。仙道就這樣眼睜睜望着這幾個人離去,沒能做任何事。不是他不想做,隻是因為他整個身心都被阿牧的一聲喝給震住了。他就這樣一個人獨立良久,舉目四望,那個舉步間風雪逆轉,一聲喝天地俱動的人物早已不知所蹤,而山間的回聲也早已消逝,為什麼自己耳邊還轟然響個不停,那一聲“好”字不知是響在耳旁還是響在心上。好?不,他仙道彰從來都不是個好人。他當強盜不是為了劫富濟貧,不是想當俠盜,他隻是喜歡盡情肆意享受人生,隻是這種種快樂都需要金錢才能買得到,而他又不耐煩去賺錢,所以才幹脆去當強盜,更何況他也蠻喜歡某些人破财後哭天喚地的樣子,實在很有趣。他搶到的錢财其實大部份都被他自己揮金如土地用去了,隻有小部分才用來信手資助一些他正好碰上的窮苦人。算起來,他實實在在是為了自己而當強盜的。他也不是那種以天下為己任的人,他與相田彌生歌舞作樂時不是不知道邊關戰亂,民不潦生,可他照樣詩酒美人縱情高歌,他與彩姬談笑甚歡時也不是不知道朝中奸臣做亂,忠直之士被迫害,可這也并不影響他的快樂歡喜。有時候,他也會做一些幫人助人的事,但那絕不是刻意為之,隻是正好碰上了,不好意思裝做沒看見,不知道,所以伸了伸手而已。這算做好嗎?他不覺得。最重要的是,他仙道彰根本不想當好人,當好人太可憐了,處處要為别人着想,每每要替别人操心,一言一行都要注意,時時要當旁人的表率。他仙道彰最愛縱情肆意,詩酒輕狂,才不要如此自律,由着人說他輕薄無行,乖戾惡毒,兼愛财無道好了。所以他不願當好人,不要做好人,就算偶爾救了人幫了人,也斷不肯留姓名,而且每每要急急溜走,怕的就是被人纏住千恩萬謝硬派他是好人。而今,竟有人以如此斷然決然的口氣對他說了一個“好”字。天下第一名捕竟會對自己這個江洋大盜說出這樣一個擲地有聲,縱傾盡五湖四海之水也洗不去的“好”字。仙道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震動,為什麼心中千百種滋味卻一種也理不清,一點也弄不明。隻這樣不知呆立了多久,還沒弄明白自己在想什麼,隻是忽然間想到了藤真。他傻乎乎一頭撞到阿牧的羅網中被整治一番,又被捉弄一番,還不全都是因為藤真。可到現在為止他還沒弄明白藤真到底怎麼了。看來還是得再去找一趟牧紳一。他一想到這裡,也不理會自己身上的傷要先調養,更不管自己一身是血有多狼狽,提氣就飛掠下山。心中隐隐有一絲喜悅,卻不知到底是為了藤真的事可能有着落還是為着自己終有一個理由去找牧紳一,好弄清自己紛亂的心。阿牧和阿神對坐下棋,悠閑自在。而清田卻在一邊走來走去,故意每一步都走得轟然做聲。可是無論走得如何地動山搖,那二位都象沒有感覺一般,于是他就開始歎氣,越歎聲音越大,到後來,那簡直就是幹嚎而不是歎氣了。阿牧猛皺眉頭,雖然很想充耳不聞,卻實在無法再虐待自己的耳朵下去了,隻得說:“清田,沒有得到豪宅美人明珠美玉你就如此傷心嗎?大不了以後捉幾個大通輯犯,我們把賞銀全讓給你好了。”清田深感他的人格被侮辱,跳起來大叫:“老大,你明知道我不是為了自己,我是為了你啊。你就這樣把仙道藤真都放走了,你可怎麼交待。硬說他們被打下懸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且兩個人的屍體都找不到,這說得過去嗎?有人會相信嗎?”阿牧淡淡說::不信又如何,他們找不到證據。”“就算找不到證據也令人生疑,别說高頭他們一黨人會抓着這個機會大肆在皇上面前攻擊我們,就是皇上也會大大不快的。老大,你會受重責的。”最後一句清田簡直是扯着嗓子眼叫出來的,因為太激動,所以沒有注意一聲異響。阿神聽到了,微微挑了挑眉。阿牧卻是渾如未覺,笑說:“受什麼重責,頂多就是被聖上訓斥一頓。”清田咬牙大叫:“就算聖上隻是想訓斥你一頓了事,高頭他們也會在旁邊煸風點火,把聖上的脾氣引上來,隻怕不是挨一頓罵可以了事的。”阿牧哈哈大笑:“那還能如何,我可真有點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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