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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3（第1頁）

寒氣猛烈地撞在身上，遍體為之生寒。

明月普照之下，大地亮如白晝。黑色林海雕刻天際，起伏如群山，凄蒼如墨畫。

異樣的動靜來至陷阱的方向。

一行人放慢腳步，貼近圍欄外側的木材堆。那邊的情形可以瞧得一清二楚。

神秘的訪客原是一群猴子，足有三四十隻。這群畜生吱吱嘶嘶叫個不停，圍着吊在樹上的屍體，或奮身跳躍，攀屍而登，或伏在樹上，抓咬繩索。每有屍體從樹上掉下來，群猴便會蜂擁而上。有的猴子搶得先機，拖拽着屍體往山下而去。不一會兒，十來具屍體全都墜落在地，大部分被猴子們弄走，卻有小部分掉進了陷阱。猴子們圍在邊上，上蹿下跳，個别摔了下去，在陷坑内慘鳴不已。有的猴子留意到了眈眈的人們，不過它們即不害怕，也沒有攻擊的意願。

李伽林悄聲說：“族兄，這群猴子非比尋常，我們可要先發制人？”

“管它作什麼？一塊銅闆的好處也沒有！”昆頓反對，“天寒地凍，我們還是回去繼續喝酒。”

這時，山道上傳來異響，仿佛有人在大口喘息，又像是傷者痛苦的呻吟。很快，山道上閃出一大群猴子，簇擁着一個龐然大物。這怪物長着猴子模樣，卻比一般山猴大出數倍，形比巨熊，行動遲重，威風凜凜。更讓人詫異的是，巨猴雙眼隐閃紅光，情形詭魅。這巨物來到陷坑邊，呼呼哧哧，似有所指。衆猴全都匍匐在地，動也不敢動。巨猴徘徊片刻，似打算親自夠取獵物，不過數次嘗試，皆告失敗。這怪物突然生起氣來，嘔嘔大叫，每手抓起一隻猴子，全都扔進陷坑。衆猴十分驚恐，一邊閃避，一邊亂叫。一些猴子擠成一團，或是靈光乍現，一隻抓住另一隻的腿，依次順下陷坑，順利拖出一具屍體。

昆頓嘀咕說：“賊畜生真有本事！”

巨猴猛然扭身，直盯過來，紅瞳閃閃，似要攝人心魄。衆人見此，情知不好，連忙後退。巨猴狂吼數聲，大幅揮動手臂。衆猴紛然亂叫，向着他們沖撞而來，勢道十分迅猛。

“你們先撤！”李伽林一邊回走，一邊冷靜地張弓射箭。矢無虛發，快速放倒幾隻領頭的猴子。

“小寶貝來了！”昆頓向猴群扔去一顆投彈。随着“嘭”的一聲巨響，不少猴子被炸飛了。

衆人剛剛退入大房子，猴群已撞至牆外，砰然作響。女人們被吓得臉色慘白，躲回了地窖。男人們分頭守住門窗。諾爾卡嫌不痛快，想要出去沖殺，被衆人勸住。過了片刻，屋外沖撞聲漸漸稀弱，直至聲響徹底消失。人們以為群猴已經散退，正要開門查看。突然，屋頂上傳來一陣連續的異動。緊接着，便是“轟哐”數聲大響，整個房屋随之顫動。衆人見此，相顧失色。仿佛忽來一陣急雨，四面八方傳來更加猛烈地撞拍聲。諾爾卡忍無可忍，拉開了窗戶。兩隻猴子擠撲進來。艾文見了，上去揮刃挑飛一隻，諾爾卡戳死了另一隻。諾爾卡沖窗口揮砍數下，大吼一聲，跳出了窗外。李伽林想要幫忙，打開了房門。猴群便如洪水一般湧了進來。衆人或揮劍砍殺，或張弓射擊。然而，群猴勢如蜂擁，一時難以抵擋。衆人抵敵不住，各自退卻，依靠地形，奮力阻擊。猴子們異常兇悍，不懼死亡，前仆後繼，尋隙突撲，或撓或咬。激鬥片刻，猴群攻勢稍稍減弱。衆人卻紛紛挂了彩，暫無性命之憂。艾文護同李瑤，堅守樓梯，下面堆滿了猴子屍體。這時，屋頂響起發出數聲渾重的吼叫。群猴聞聲，嘶叫相和，紛紛退出大屋。諾爾卡在門外連聲咒罵，力氣似有不足。李伽林沖了出去，将莽撞者攙扶進來。

諾爾卡滿臉鮮血，右頰下已然缺失一大塊皮肉。這家夥剛喘幾口氣，奮意又起，“不成，老爺我要殺光它們！”更不多話，提劍沖了出去。

衆人全都跟出來，組成絞殺隊形。臨時的起意起到了不錯好的效果。猴群無可近身，漸漸招架不住，呈潰散之勢。大屋房頂上的正是巨猴，連續發出怒吼。猴群們勉強沖撲上來，全都變成刀劍與弓交織網下的屍體。

巨猴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快速攀跳下屋，沖撞過來。李伽林張滿弓弦，激箭射它。這怪物身軀雖大，反應卻一點也不慢，竟扭身将飛箭躲開。

這巨猴紅瞳倏閃，艾文一時神思恍惚。他仿佛看見過世的父親從黑暗中走來，面目有些模糊。父親久違的話音在耳邊回響，語氣和緩溫柔，似在宣告什麼，又像在安慰兒子。他正在辯聽父親說話的内容，腿部猛地發疼。原來，一隻猴子咬上了他的大腿。

他用槍刃挑翻傷他的猴子，提醒同伴：“大猴子眼睛妖邪，大夥别盯着看！”

巨猴踩翻數隻躲讓不及的猴子，揚起巨臂，向衆人撲抓過來。人們見此，紛紛閃避。隊形至此被破壞。李伽林翻身跪住，就勢張弓射箭，隻聽得“咻”的一聲，正中巨猴後背。巨猴發出一聲凄厲長呼，舍棄艾文，轉追李伽林。李伽林再摸弓囊，發現已經空了，便扔掉長弓，打算抽刀相拼。不過，巨猴看似蠢大，行動實是迅猛。李伽林連閃數次，巨猴如影随形。他始終無法脫身，氣力漸堕，腳下稍滞，生生地挨到一掌重擊。他如斷線的風筝，直飛出去，撞壞小屋木護欄，暈死了過去。

在巨猴追擊李伽林的同時，艾文等人大體上殺散了猴群。他看到巨猴奔向倒地的李伽林，欲緻其死地，舉起槍刃開了一槍，擊中了巨猴肩膀。巨猴表現得十分焦躁，大吼一聲，舍棄李伽林，再次奔向艾文。諾爾卡斜向插近，舉劍猛砍。巨猴并不相避，伸掌急揮，将臂擋劍，将諾爾卡逼退數步。諾爾卡笑罵一聲，啐了一口血吐沫，躍身再上。李瑤從另一側靠近怪物，算準方位，挺劍猛刺，紮中其肩頭。巨猴大力旋臂，一把抓住劍身，将李瑤甩倒在地，伸腳踢踏。李瑤連忙棄劍，滾身閃過。艾文從正面貼近，猛戳巨猴大腿。巨猴受此一擊，腳下失穩，歪了一歪，勉強站住了。不待怪物喘息，諾爾卡再從背後偷襲，揮劍砍入其肩骨。如此數個回合，巨猴左支右绌，身中大小傷口無算，體力耗盡，歪歪扭扭挪動數步，“撲通”一聲，倒在地上。諾爾卡上前，連舉數刀，砍斷了兇物的脖子。

巨猴一死，殘存的的猴子們紛紛退卻，轉眼沒了蹤影。

衆人拖來大車，尋載遍地猴屍，一并傾棄陷坑，隻将巨猴屍體留在車上，堵在院前。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每個人都精疲力盡，返回大屋時，氣氛十分沉重。不過也有好消息，李伽林并無大礙，已然轉醒，半躺在地鋪裡，女人們在旁照顧。

昆頓愁眉苦臉，歎道：“離喬林少說還有二百多裡地呢。”

李瑤問：“文森先生那邊怎麼樣？”

艾文應道：“恐怕更不好過，火堆已經滅了。”

諾爾卡的傷臉剛敷上藥，正在接受米蘭達處理臂上的咬傷。他猛地拍打桌子，恨聲道：“殺得好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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