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凡最近正常了許多,起碼不再找茬兒跟我過不去。我戲說你的更年期提前結束了?
當天晚上她就在我飯裡邊拌鹹鹽,狠狠地拌,一口飯嚼在嘴裡沙嶙嶙的,鹹死人不償命,反正漱了無數遍口,再吃什麼菜都嘗不出味道,怪我第一口塞得太猛。
她拼命地樂,簡直就是幸災樂禍。我氣得差點兒将剩下的鹹鹽拌飯都塞到她鼻孔裡。
“哎,”她抹了抹嘴,“想不想出去玩兒?”
“不想……去哪兒?”
“香港。”
“沒事兒跑那去幹嗎?”
“買東西啊,看風景啊。”
“不去,沒錢。”
“去吧,有人請客,包吃管住。”
“不去,我從來不撿天上掉的餡餅,人家憑什麼管我?我又沒姿色,就算有也堅決不能出賣色相。”
“你,真下流!”
“說錯了麼?”我拿眼橫着她,“你說你成天跟她們在一起能學出什麼好來,又是她們給你支的招吧?”
“不去拉倒!不去算了!”她扔下筷子碗起身回房間,“人家都是女的,你别爛嚼舌頭!”
我心想,女的就不能搞點兒什麼下流的了?哼,我下流麼?我就是下流怎麼了!
就在那天晚上,天使寶寶突然給我來信了。我心中一陣狂跳,打開來一看:
“對不起,我最近病了,每天躺在醫院裡。你說的都是真的麼?你是生氣了吧?
我寫道:
“有點兒氣,不過,你怎麼病了,天使也會生病,什麼病?嚴重麼?”
她回道:
“虛驚一場,本來以為……算了,還是不告訴你的好,總之現在已經出院了。”
我寫道:
“我想去看看你,真的很想去。告訴我,你喜歡什麼花?我會送你一大束鮮花。”
她回道:
“不許你來,你是想看我這個人,不是看我的病,我更不想要你送的花。用這種方式,你不覺得很廉價麼?”
我寫道:
“你說什麼呢,天使也會病糊塗麼?我送花給病人,祝她早日康複,這有什麼不對,又怎麼廉價了,難道要我把花房都送給你?恐怕我現在還做不到。
她寫道:
“對不起了。我現在頭腦昏沉沉的,說錯了話,請你不要見怪。其實,我不是在說錢……我的意思你該懂的。”
我寫道:
“好了,你休息吧。既然不許我去看你,那你就好好養病吧,等你好一些,我們再聯系。”
我本想關上電腦去睡覺,沒想到,她就在這時候揭開了面紗一角——
她立即發來了一句話:“不,你别走!”
“什麼?”
“我不要你走。”
“為什麼?”我心跳加速,一種莫名的興奮和驚顫混雜在一起鑽進我脈動的血液中,汩汩流入我的心髒。
“我也不知道,心裡就是不想你走。”
我發覺,她變了。她由一個高高在上的聖潔天使逐漸褪去光環和華麗的羽翼,變做一個披着凡塵的精靈,又由一個身藏千萬機警與古怪的小精靈變做一個平凡如常的弱女。弱女會生病,生病了,意志力就會減弱,就會需要并去尋找依靠,哪怕隻是心靈上的。
世事就是這麼奇妙,你一直以來孜孜以求,求而不得的事物有一朝突然降臨在你面前,你反而會感到不知所措,甚至,心裡竟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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