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一笑。[你一個大男人,打聽兩男人的私事,合理嗎?合着潭大醫生好上這口了?]他是一牛皮膏藥,我就那江湖遊醫,還就管這的。潭新伍白着眼上上下下的翻眼睛,甩我兩大衛生丸。[小氣,還人身攻擊了。]他别開眼去。[對付你這号,就該下這狠的。]我可不理會他這别扭樣。潭新伍斜過眼來瞟我兩眼。[鍋上我煮了點宵夜,林醫生賞臉。]他那怪腔調,怎麼聽怎麼欠揍。[哪能不賞呢,潭大醫生巧手慧心,給咱們面子呢。]我也不示弱。潭新伍用手指指我,站起身,去廚房端了老大一鍋子出來,[啪]的一聲砸在茶幾脾氣大嘛!行,人家的茶幾,輪不到我來心疼。可這鍋會不會太大了?潭新伍伸手将湯勺插進這鍋浮浮沉沉,爆多料的宵夜裡。[我說你這份量,難不成還有一個連的弟兄要來?]我左打量右打量,還真夠份量的。[就你的份。]潭新伍老實不客氣的轉身,又從廚房裡端出一喂貓的小碗來,小心翼翼的走到沙發邊,慢慢的坐下。[那潭大專家的呢?可不能委屈了您呀。]我笑着說。[哪能呢!我獨食。勞煩林醫生挂心了。]潭新伍巧笑倩兮的,那表情水的。賤。就甩他一個字。[我說你這份量,哪來的依據?當我恐龍呢!]我伸手拿起那湯勺,撈了塊東西,湊到面前一看,是段切得小小的豬腳。這東西不錯,倒合我口味。吃到嘴裡一嚼。這人其他手藝一般,豬腳做的不錯,炖得火侯很足,皮酥骨松筋軟湯濃。我好這口,他做的還頗對我胃口的。[哪能是那麼恐怖的份量?我這,頂多也就養頭傻豬的量了。]潭新伍斯文兮兮的嘬着那貓碗裡的獨食。我又塞了塊豬腳。——等一下,我怎麼覺得好像又被人占便宜了呢?熟練的将手中的針頭紮進那條纖細的靜脈血管裡,然後解開那條橡皮管,貼上幾條膠布。将手裡的東西收拾收拾,我悠閑的拉過椅子坐到床邊。這房間的視野實在是太棒了。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占滿了除門以外的其他三面牆壁,将外面鮮活而又美麗的景色一覽無遺,開闊得簡直不能再開闊了。這是方言青為了林廣宏準備的房間。當所有的床簾被拉開後,陽光和綠色從四面八方湧進這本來就很空曠的房間,填滿着,流動着,讓人覺得很舒服。這是個很好的,寂靜的休養所。我們一起坐了三個小時的車才到達的地方,在離城市很遠的郊外。偌大一座花園,圈養着林廣宏這麼個半死人。太浪費了。當然,這并非我小瞧自己了。可我就覺得,像我這樣一個紮根于普通大衆,從小就普通人家子弟的好孩子,沒必要這麼矯情的非得這麼大個花園别墅裡養着。就我那水平,給點陽光就燦爛,随便找個醫院,弄間靠花園的軍人病房就能解決問題了。這地方,讓我别扭。沒錯,小家子氣太重,咱怕折了自己。歎口氣,這地方真是又空又靜,就像個尼姑庵似的。方言青這麼看得起我,我自然是感激在心的,但也不免有些埋怨他的小題大作。嘴巴裡插着輔助呼吸管的我躺在那兒安靜得像個瓷娃娃,皮膚白皙又透明,隐隐透着黛色,給人種皈依的感覺。嗯,就我這樣,直接拉去拍鬼片是絕對沒問題的了。捏起自己的手,手指瘦得像幾根枯枝,指甲倒是收拾得很幹淨。由于經常吊點滴,手背上被消毒藥水浸出黃綠黃綠的一大塊,那條靜脈管細得根本看不到了,也難怪要換隻手插。可那隻也是難兄難弟,過不了幾天也就這樣了。翻開眼皮,給滴上兩滴潤滑用的眼藥水。那兩白眼,真是讓我覺得沒勁,一點生氣也沒有。方言青還真是花了心思。他該不會是将我屋子撬了,把東西全搬進這房間裡了吧?滿眼皆是我那套房裡的東西嘛。而且搜刮得還真徹底,連我這本沒翻過的書也順便捎來了。我這該是感激呢,還是報警?伸手捏起自己的嘴角,那張白色的死人臉回給我一個難看的笑容。我要怎麼做,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呢?難看是難看了點,瘦的就像個痨病鬼了,可我還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最好。這一邊胡思亂想的,就連方言青開門的聲音也沒聽見。察覺到老大一個陰影籠罩在身後,猛一回頭,方言青沒聲沒響的豎在哪兒。哎呀我的媽!把我吓的,就差沒跳起來了。[方方方方,方先生。]一開口,結巴。方言青略顯疲憊的閉了閉眼,淡淡的瞟了我一眼。他自己也是個醫生,我做什麼瞞不了了,他雙眼一掃,看這兒一切正常,自然知道我用心做事了。其實也不用他說他看的,對自己嘛,當然用心,沒得說。[他怎麼樣?]方言青越過我,側身坐在床邊,用手摸摸我的額頭。[還能怎麼樣,就這樣啊。]我攤攤手。方言青淡淡的笑笑。[他實在是太調皮了。]他的手很溫柔的,很小心的撫摸着我的臉。[要什麼時候才能原諒我呢?要怎麼樣才能讓你醒來呢?你為什麼還是這樣的随心所欲?而我卻永遠隻能追着你的腳步,永遠的慢了一步。]他長長的歎了口氣。[小宏一直是個很任性的人,跟着這樣一個人的腳步,是件很累很累的事情。]他那薄薄的,深青色的背影布滿了傷感。[可我卻無法放棄他,就這麼追着他的背影。我已經習慣了。]方言青微微擡起頭,低沉的語調裡透出一種自得其樂的幸福感。我心裡很不平——這怎麼說話的?我也沒拿槍指他腦袋逼着他呀!他這小媳婦般的苦樣,幹嘛呢?你說,不管怎麼樣,他自己也該負上大半的責任吧。[小常你去休息吧,我想和小宏單獨待着。]方言青沒回頭,他的眼裡隻有那半死人樣的瓷娃娃。[哦。]我拖着個長長的音答應着。和我單獨待着,我怎麼覺得這别扭的慌呢?一邊想,我一邊慢吞吞的飄了出去。這方言青,和我單獨待着,幹嘛呢?關上門的刹那,我心底浮上一絲疑問。漫步在花園裡,樹木和花卉在最後一縷陽光的籠罩下,帶着種橘紅色的溫暖。離開飯還有段時間,我無事可做的閑逛着。方言青的作息時間很規律。他每天清晨就起床,八點離開,然後一整個白天都不會回來。一到傍晚五點,他就準時回來。他一旦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來看我的情況。然後,會交代我可以離開,剩下的時間裡,他自己會照顧那具白色的瓷娃娃。這真是個極為輕松的話,我每天的工作時間就是從早上八點到傍晚五點。可這讓我别扭。方言青那種過度的殷勤讓我不舒服,這種關系太膩人了,讓人覺得難受。好朋友?這也好得太過頭了點。也許他對我還沒有完全的放心,他還需要對我觀察一段時間吧?好吧,他對我的工作沒有任何的挑剔。也對,我自然知道自己做的沒錯,也沒什麼錯好給他挑的。可看他的樣子,也沒打算讓我進一步施展手腳。他就像是把那瓷娃娃完全當作自己的東西,我似乎隻是個暫時的保管員;一旦時間到了,他馬上就拿回自己的所有物。将我完全排除在外。當然,這不是種排它性或者歧視性,我覺得它更像是占有性。方言青把我安置在這與世隔絕的郊外花園裡,獨自占有着。真荒謬的想法。擡起頭就可以看到那有着巨大落地玻璃窗的房間,方言青和我獨自待在那兒。原本全部攏上的厚厚窗簾已經放下,将房間完全的包裹住了,透不出一絲光線。我站在花園裡望着那房間,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也無法想像那會是怎樣一種情形。他,他們,在幹什麼?我不由得發出疑問,因為我是個富有好奇心的好孩子。更因為那裡面的主角,是我自己。雖然,隻是身體。早上八點,上班時間。我端坐在床前看着那具白瓷娃娃。他緊閉着雙眼,胸口随着儀器有規律的起伏着。點滴一滴一滴的從那小小的切口掉落,緩慢的輸入他的體内。一個依靠着機器而活着的人偶。他不會對你笑,不會對你哭。不會埋怨你,也不會誇獎你。沒有反對,也沒有贊同。一種物質的存在,很中性的感覺。自己看着自己這副熊樣,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滋味。就這麼平靜的看待自己,覺得我長的還算是不錯的。淑娜常說我嘴唇太薄,必定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實在是冤枉至極。我為她傾狂為她癡迷,就連那結婚的心思都有了,恨不能給她一生一世的,這樣一個熱血青年她還嫌我薄清。我為了她,将自己曬得皮都起了泡,才換了一身麥色的皮膚。可如今這愛的證據已然随着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那皮膚蒼白得比以前還讓人厭惡。這白皙的膚色來自那深深傷了母親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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