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握着鞭子的看守人就站在鍋邊上,陰沉着臉,聲音倒是不大,但在這一片噤若寒蟬的氣氛當中,卻格外的清晰。
鞭子現在不是展開的,而是在他手上繞了幾圈。
他說完這些話,底下排隊領飯的礦工們有的依舊低着頭不敢擡起來看,而擡起頭的那些人們,反應也各不相同,有的以一種厭惡的眼神看向長杆上吊着的人們,有的眼中卻盡是冷漠,仿佛上面吊着的不是活生生的人,前幾日還在跟他們一道挖礦的隊友,而是幾塊臘肉一般。
而不敢擡頭看的人裡,也不光都是膽子小,不敢看的,真正心有不忍,甚至對這個看守恨之入骨的,也默默低着頭。
姜大郎死死咬着牙關,緊握着手裡的破碗,不敢擡起頭,生怕自己仇恨的目光被發現,不能偷偷照顧牛二哥他們……
這該死的!
把牛二哥他們抓回來,吊起來暴曬還不夠,每天就喂點水,一星半點兒的吃食都不給,如若不是在長杆底下看管的這人是個老醉鬼,大半夜的偷偷出去喝酒,自己這幾個人都找不到機會給牛二哥他們喂點吃的。
現在又克扣他們的飯食,還把原因都推在牛二哥他們逃跑上面。
姜大郎氣得心顫,嘴唇也抿成了一條直線,這招太毒了,在這礦場中,他們都要是幹苦力活兒的,就指着中午這一頓飯,以前好說歹說,還能吃個七八分飽,畢竟吃少了也沒力氣幹活,現在呢?一碗清水樣式的米湯,兩個巴掌大的小餅子,哪個青壯年能吃飽?
就這麼餓了兩天肚子,他周圍的工友們,就從一開始對牛二哥他們的同情,憐憫,變成了今日的漠不關心,甚至埋怨,憎惡……
可偏偏那個拿着鞭子的惡人還沒完,他繞着他們這些人走了一圈,滿意地看着他們大部分人的神情,又清了清嗓子,聲音大了些:“要是有人知道,還有誰是牛二郎和雷大郎他們的同夥,或者知道他們一開始的計劃,就過來找我,能領一個肉夾馍。”
人群中頓時躁動起來,姜大郎痛苦地閉上了眼。
同時心生絕望的,還有人群中的另外幾個人。
“大人!我知道!姓左的也是跟他們一夥兒的,我看見過他們在東邊林子那兒說話!”
一道因為太過激動甚至破了音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
看守聞言,笑了兩聲,滿意地把這人叫了出來,親手把一個肉夾馍遞到他手裡:“不錯,吃罷。”
那人連道了幾聲謝謝大人,随即頓時狼吞虎咽起來,好幾天沒吃飽,現在聞見這肉味兒,口水都要下來了。
他一邊吃一邊想,在這兒就要吃完,以免帶回去被同屋的人搶了,現在吃到肚子裡就安心了。
跟他說完話,看守立馬就變了臉,眯着眼睛招來幾個手下,“哪個是姓左的,給我抓起來!”
半晌後,人們連推帶搡地推出來一個身量頗高,體型卻瘦的漢子。
與告密者完全不同的是,他看着看守的眼神沒有一絲害怕,平靜極了,他走到看守跟前,隻說了一句話:“我就是左宏吉。”
可不知是這句話,還是他平靜的眼神,亦或是他說話的語氣,頓時激怒了看守。
一聲響亮的抽空聲,“啪!”地打在左宏吉的身上,被打倒的地方皮開肉綻。
人群頓時也熄了聲。
見他挨了一鞭子卻還一聲不吭,看守收了鞭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然後才道:“把他給我帶到牢房裡去,我倒是要看看,骨頭是不是真的這麼硬。”
“走!”
說罷,便先擡腳離開了這塊兒地方。
幾個手下拽着腳下踉跄的左宏吉,也跟了上去。
不多一會兒,人群散去,各自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待着,他們是沒有午歇這種好事的,稍微能蹲一會兒就是最大的休息,再過一會兒又要上工了。
回到房中,忍了一路的姜大郎靠着牆滑坐在地上,眼中滿是絕望,眼眶紅了又紅。
怎麼辦?怎麼辦?
最能跑的牛二哥被他們吊起來了,最有主意的左大哥也被他們抓走了,還有随時會被工友們舉報的陰影籠罩在頭上,姜大郎隻覺得耳際嗡鳴,腦子裡一片空白,雙手還在無意識地顫抖着。
雷大哥……
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激靈了一下,立馬坐直了身子,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嘴唇不停地動着,隻是沒有發出聲音來:“對,還有雷大哥,他逃出去了,他一定能找到人救我們出去的,一定能的……”
阿爺還在家裡等着我,我一定能出去的,我要回家……
與此同時,上工的哨子被吹響,其他看守們的吆喝聲和叫罵聲也響了起來,姜大郎用髒兮兮的袖子用力擦了擦眼角,深吸了一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大步往外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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