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愉,你為什麼回來她好像又聽見林翼這樣問。
為什麼呢她自己也覺得奇怪,她其實是有機會逃開這一切的,但最後隻是默默地,慢慢地吃着碗裡的白粥。
在血巷的那個房間裡,她給林翼留了字條,其實隻有一串數字,是南陽路公寓的電話号碼,寫在一張她從夾萬裡拿出來的鈔票上。
除此之外,她還拿了另一樣東西,是那隻馬口鐵匣子裡的照片。照片上是她和知微,一左一右對坐着,臉上帶着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笑。相紙的周圍有精緻的花邊,隻是年份久了,起了毛,微微泛黃。背面還有父親的筆迹——1919年7月,七周歲。
她舍不得在那上面寫字,所以還是寫在了鈔票的水印處,和照片一起放在了梳妝台上。其實隻是想告訴他,她知道那個密碼,就像他說的一樣。
随後的這一天,她等着林翼來找她,然而卻沒有。最後還是她打電話去LionRidge,跟那邊的人說要找他,但之後回電過來的卻是常興。
鐘欣愉并不意外,昨夜林翼的态度已經很清楚,他希望她遠遠地走開,不要再回來了。隻可惜,她要做的恐怕正好相反。
她在電話裡跟小常打聽找房子的事情,說她以後在外灘上班,希望住得近一點,想他們就在那一帶經營舞場,應該對附近很熟悉。
聽筒裡靜了靜,而後一口答應,說:“這種小事,包在我身上。”
“麻煩你了。”鐘欣愉向他道謝。
“你跟我說麻煩”小常聽得笑起來,像是不可思議似的。
鐘欣愉感激,甚至有點慶幸電話對面的人是小常。要是換了林翼,大約又是那種态度——不願意再見到她,但也不想她日子太難過,最好就是給她一筆錢,讓她回美國去。
她還是不太能面對這樣的場景,雖然這是任務裡最不足道的困難。做出回國的決定之前,她就不止一次自嘲地想,别人家的女間諜不是電影明星,便是豔舞女郎,比如《魔女瑪塔》裡的葛麗泰·嘉寶,怎麼會是她這樣的人呢一個埋頭在各種鈔票和數字裡的女研究員。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如何繼續。
但等到說過“再會”,那邊卻遲遲沒有斷線,她忽然覺得林翼應該也在聽。
最後,還是她先擱下了電話。
“阿哥……”線路彼端,常興仍舊手握聽筒,看着林翼欲言又止。
“你去幫她找房子,”林翼對他說,而後添上一句,“其他事情一律不要提。”
常興點點頭,答:“我曉得了。”
林翼沒再說什麼,拿上禮帽走出去。
外面的霓虹燈漸次亮起,黃包車載着伴舞女郎到來,琴師們正在調音,血巷的夜又要開始了。
他站在LionRidge門口的屋檐下,從大衣口袋裡掏出錢夾,再從裡面抽出那張照片。黑白的肖像,女孩在其中微笑。他看着,看着,竟也莞爾。
常興說到做到,很快就幫鐘欣愉找到住處。
房子名叫聖亞納公寓,在法租界辣厄爾路上。七層樓裡的第五層,進門一個卧室,一個起坐間。大小和地段都是剛剛好,蠟地鋼窗,電梯與鍋爐房,設施一應俱全。
房東是法國人,全權委托門房管理。那是一位和氣而精明的本地老先生,說不要頂費,租金也開得很低。
鐘欣愉自然覺得奇怪,再往下細談,才知道個中原因。
房東已經把房子整棟出給一家洋行,約定三個月之後交付。給她的這一套,上一個租客也是法國人,剛剛坐船去了香港,所以才臨時空出來,租期隻有三個月。
鐘欣愉會意。如今的法租界已經由維希政府管理,的确有不少法國僑民匆忙離開此地,去香港追随戴高樂的自由法國。這房子多半就是門房趁機賺外快,私下拿出來放租的。
她也還記得上次與林翼的對話,常興之所以選了這裡,一定也是林翼的意思——要她到時候走人。
她沒說什麼,當即付了定金,收下鑰匙。此地與黃浦江僅隔一條橫馬路,距彙豐銀行不遠,離血巷也很近,正合她意。
搬場是很便當的。她回國不過兩個禮拜,行李隻有兩隻皮箱而已。常興開着一輛招搖的寶藍色名爵跑車過來幫忙,沈有琪也一路送她到新居。
安頓停當,她在附近找了個小飯館請常興和有琪吃飯,一半是答謝,另一半也是實踐諾言。沈有琪說過,你還有什麼家裡人,約出來讓我見一見。鐘欣愉相信,常興足可以叫有琪放心。
有琪的确放心,甚至湊過來跟她耳語,玩笑着說:“本來生怕你給人家欺負,現在反過來了。這是你侄子還是外甥怎麼好像有點怕你”
鐘欣愉胳膊肘頂開她,叫她别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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