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懊惱着不敢往回想了,随便挑了一件心衣,将其餘的一股腦卷巴着塞了回去。
合上匣子卻後悔了,垂頭喪氣地重新打開,将小衣整整齊齊鋪好,再好好地合上。
把匣子關緊了放進床裡面,她捏着手裡那件繡着連理枝的水紅色心衣塞進被窩裡,解了中衣系帶,自己也鑽了進去。
等飛鸢過來時,李輕婵已穿戴好了,臉紅撲撲的坐在床邊,懷裡還抱着那個小匣子,見了她,立馬把将小匣子藏進被窩裡。
“小姐,隻有這個匣子要帶着嗎?”
李輕婵來了幾日,先前的衣物都被飛鸢先一步送回去了公主府,現在也就剩身上這一套和懷裡的匣子了。
“世子可能還要等會兒才回來,要不奴婢先讓人把這個送回府裡?”飛鸢問。
李輕婵使勁搖頭,匣子沒有鎖,要是讓人看見了可不得了。
飛鸢見她恨不得将小匣子藏進懷裡貼身帶着,也就不問了,喊她過去洗漱用膳。
李輕婵确實是餓了,把床幔放下了遮住床榻才走過去,輕聲細語地叮囑飛鸢道:“不能碰它哦。”
永壽宮中,青煙袅袅地從镂空攀枝香爐中升起,暖若三月天的宮殿内,平陽公主難得收斂了性子,一臉柔順地聽着兩鬓斑白的太後說話。
“……要整治小輩哪用得着你親自跟人動手,這不是白白壞了名聲嗎?”
平陽公主張口欲反駁,太後搖頭阻攔道:“人家當面肯定是不敢說你不好的,背地裡指不定怎麼議論呢。教訓她娘也就算了,要是真的剁了方家丫頭的手,那是以長欺幼,容易落人話柄。”
“我當時是氣急了,原本我就是要尋她娘的錯,誰知道那方念那麼沒禮數,衆目睽睽之下竟敢上手推人!沒當場剁了她都是我心善!”
平陽公主現在想起來還是氣,第一回帶李輕婵出去,就讓她被姓方的欺負了去,實在是無臉面對馮娴的牌位。
太後拍了怕她手背,嗔道:“你可是當了娘的人,兒子都那麼大了,怎麼還跟姑娘時一樣沖動?”
旁邊伺候的嬷嬷見平陽公主神色不忿,低聲道:“在太後您眼裡,公主可不就還是個小姑娘嗎?”
一句話哄笑了兩個人,平陽公主心裡憋着的氣散了一些,知道太後說的才是對的,端起茶水遞過去,“母後喝茶。”
她向來是拉不下臉認錯的,主動端茶遞水就代表着服軟了。
“母後也不是怪你,咱們皇家的人要懲治一個丫頭随便懲治就是,隻是犯不着髒了你的手。”太後飲了茶,拉過她的手緩慢道,“你想要方家丫頭遭殃,大可從方家其他人下手,哪家大戶人家後宅裡沒點龃龉了?有時候自己人下手才更狠呢,這叫慢刀子割肉。”
“知道了,那我等着看方家老夫人怎麼教訓她。”
見她終于轉過來了,太後欣慰,又道:“你真就把那李家……叫什麼?”
“李輕婵。”
“哦,真就把這姑娘當自己孩子了?”
平陽公主緘默了片刻,答道:“她是馮娴遺女,若是好好長大了或者不曾出現在我眼前,我也就當不記得她了,可她如今這個樣子,我不能放心……”
“母後還當你與馮娴當真是老死不相往來了呢,當初不是吵得很兇嗎?”
平陽公主不願意提這事,皺着眉頭道:“母後你就别管我了。”
“哀家哪裡管的了你。”太後歎氣,“罷了,随你吧。隻是你這嘴硬又沖動的性子還是得改一改……”
平陽公主最怕她念叨這個,忙轉移話題與她說了些别的,不多久,宮女來報:“世子來尋公主了。”
太後面露喜色,忙道:“快讓子晏進來。”
鐘慕期今日一早進宮,先去了皇帝那一趟,這會兒是特意來接平陽公主回去的。
被太後拉着問了許多,離宮時已近午時。
臨走時太後叮囑平陽公主,“雖不能太蠻橫了,但也不能讓人欺負。”又轉向鐘慕期,切切道,“哀家知道你主意多,多看着點你母親,别讓她再沖動了。”
待人出了宮殿,老太後被嬷嬷扶着回到軟榻上,歎氣道:“我這女兒就是性子太過高傲,總讓我放不下心。”
嬷嬷笑道:“誰不知道公主是您的心尖肉,再說還有世子看着呢,世子一片孝心,哪裡能讓公主吃了虧?這回也就是您先一步把公主拘着了,不然就算公主真的讓人剁了方念的手,回頭世子也能查出些什麼,保證公主清清白白的。”
太後一想也是,笑得臉上起了皺紋。
歇了會兒,忍不住又幽幽道:“若說平陽的婚事有什麼讓我滿意的,那也就唯有子晏這孩子了。到底是在宮裡長大的,不像那沒臉沒皮的鐘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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