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甯勉強笑了笑:“去看了,那孩子惹人心疼着呢,等你好了,也去看看。”
思甯的确是洗三的時候去過一回,但是那孩子也隻看了一眼,到底什麼樣都沒看清,不過莊妃既然問了,思甯當然得往好處說。
莊妃聽了也露出個淺淡的笑來,柔聲道:“那就好,我身子不好,去看了不免帶了晦氣過去,那孩子能生在皇家,也是有福之人,想來日後也能平平順順的。”
思甯沒好接這個話,隻輕聲道:“你也是有福之人,若能熬過這一關,日後也會好起來的。”
莊妃笑了笑,沒有接話。
思甯歎了口氣,她算是看出來了,莊妃隻怕早就存了死志,壓根沒多少求生的欲望,自己說多說都是白搭。
莊妃或許是感受到了思甯懊惱的情緒,又和她說了許多自己往日的趣事,眉眼間隐約倒是能看出往日那個活潑的模樣了,但是氣喘籲籲的表象卻打破了這個幻想,讓人清晰的意識到,這是個命不久矣的人了。
看着時間不早了,思甯也不好叫莊妃一直這麼說話,隻能提出告辭。
莊妃點了點頭,然後柔聲道:“不能起身送娘娘了,還請娘娘不要介意,今日與娘娘說了這麼多的話,我心裡很開心。”
思甯看得出她這話是真心的,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滋味,最後隻是點了點頭:“開心就好,你隻要好好養病,日後還有更開心的日子呢。”
莊妃依舊沒接話。
思甯歎息一聲,轉身出了屋子。
出來的時候,看見莊妃跟前的貼身大宮女,正靠在牆邊流淚,見思甯出來了,急忙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給思甯行了一禮。
思甯看她這樣,也是歎了口氣,輕聲道:“别難受了,好好照料莊妃,平日裡要是有時間,就開解開解她。”
宮女恭聲應了,但是面上依舊愁容不展。
思甯知道,這并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明白的,因此也不再多言,轉身上了肩輿,出了莊妃住處。
這一路往長春仙館而去,思甯卻覺得心中情緒有些沉重,她剛剛雖然說了那些安慰的話,但是她隐約覺得,莊妃能聽得進去的隻怕很少,她隻怕真的要命不久矣了。
思甯這個想法果然也沒有出錯,二月十五,九公主還不及過滿月,莊妃就薨逝在自己住處。
消息傳出來那天,思甯、皇後還有如妃都去看了一回。
信嫔哭的眼睛紅紅,皇後也流了許多淚,看着十分哀傷。
思甯想着莊妃死前她們說過的兩回話,心裡也覺得難受,跟着流了不少眼淚。
倒是如妃,她和莊妃并沒有多熟悉,心中也還覺得莊妃沒得這個日子真是不好,隻怕還要影響九公主的滿月禮,因此一直面上淡淡。
等到後來嘉慶看着十分重視,前後兩次過來緻奠,她這才露出一兩分哀傷神色。
二月二十一日,莊妃的金棺被移到了田村殡宮安置,據說要等到閏三月十二,再入妃園寝。
思甯掐算着這個時間,總覺得莊妃在園子裡停靈的日子有些短,當年華妃可是足足停了二十日才移金棺的。
可是看着嘉慶那個哀恸的樣子,思甯又覺得好像應該沒什麼。
反正不管思甯怎麼想,既然皇上這麼定了,那這件事情就這麼做。
莊妃的喪儀開始按着規矩進行,期間穿插的九公主的滿月宴,也果真如同如妃猜測的那樣,并沒有能夠大辦,一方面是因為莊妃再怎麼說也是長輩,這還屍骨未寒呢,就給九公主辦滿月禮着實不好。
另一方則是,皇後因為莊妃去世這件事,哀傷過度,給病倒了。
這件事倒是讓思甯有些驚詫,一開始皇後的确是和莊妃挺好的,兩人幾乎都要形影不離了,但是自從經曆那次思甯被誣陷的事後,皇後和莊妃就開始漸行漸遠了。
這次莊妃病重,皇後也沒去過幾次,其中又一次,還因為莊妃歇下了,把皇後拒之門外。
思甯原本想着莊妃都這麼不給面子了,皇後對莊妃的情誼也該慢慢耗盡了,或許還會覺得她不識擡舉,可是真沒想到,皇後竟然病倒了。
按着規矩,思甯去看了一回皇後。
見她面色蒼白,語調虛弱,思甯就知道這應該是真的,不過思甯也沒多問,規規矩矩的問候了幾句皇後的身體,便回了自己宮中。
皇後似乎也沒有遮掩的意思,在病榻上卧床好幾日,這才轉好。
原本思甯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但是沒想到,在莊妃下葬的那天,皇後突然和嘉慶請求,要去給莊妃送葬,而且詭異的是,嘉慶也同意了。
一國皇後,給妃子送葬,這怎麼想怎麼詭異。
思甯覺得這裡頭肯定有事兒,不過她也敏銳的察覺到,不是該自己涉及進去的事兒,因此一直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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