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沉浸在山水詩詞的思考裡,落筆寫了兩個字,覺出她話裡别的意味,提着筆停住了。“不是送,”他邊說邊回憶着,确定不是送,“是請我寫幾個字。”
“請你寫字……”雲瀾重複着,尾音上揚着,是懷疑的語氣。
懷承是個容易反思的人,他擱下手裡的筆,端端正正對上雲瀾的眼睛。
“《西廂記》裡,也有一條這樣的帕子,也寫了字,題詩互贈,張生和崔莺莺;”雲瀾低頭看他桌上的這方絹帕,點頭,細數道:“《紅樓夢》裡,丫頭小紅也拿這樣的帕子,扔給賈芸,賈芸就明白了,成就了好事……”
“好事?什麼好事?”他聽着她幽幽絮叨,故意的打斷她。
沒想到她一點兒不落套,即時地反問他:“你希望是什麼好事?靠這方絲帕?”
他給反問得詞窮,擡頭看向窗外,長歎了口氣,解釋:“沒有這回事,沒什麼好事,就是寫幾個字而已,受人之托。”
“不然怎麼提呢?說:我好喜歡你,我這條帕子送給你,你拿着,别拒絕。”雲瀾用她念筆記的聲調說,沒有一點情緒,更顯有趣。
懷承愛聽前面那一句,忍不住要笑,“那你怎麼沒送過我帕子,你送我,我就不收别人的了。”
雲瀾在低頭看他寫下的兩個字,“流泉”,是要寫什麼呢?接着他的話頭:“那我送你一塊,但你可要言而有信。”
“好,今後我不僅不收,也絕不用别人的,這樣可好!”懷承嚴謹道。
“好。”雲瀾點了點頭,又指着桌面問他:“你這裡要寫什麼?我幫你寫。”
“怎麼?留幾個字也是不行的麼?”懷承想,這裡面規矩真多,同時把手裡握着筆讓給了雲瀾。
“請你留字,便是題詩相贈的意思,你不覺得什麼,也許對方認作是你親筆,有了别的意思,就未可知了。”雲瀾接過細毫,還在想他到底要寫清泉什麼。
懷承聽了在心裡連連搖頭,這麼一件小事,竟然還藏着這許多意思,女人的世界真的細如篾縷,難懂。
看她提着筆猶豫,他自己坦誠道:“我想寫“流泉映月”。”
應景倒是應景的,就是太簡短了些。雲瀾落筆時接着他那兩個字,“流泉得月光,化作一溪雪”。
“嗯,這句比我的好!”他中肯的點頭贊歎。
雲瀾放下筆來,擡眸看了看他,沒說話,在心裡悄悄想,自然是要寫好的,好讓你提醒對方,還有我這麼個人在呢!
雲瀾想完回頭又斜看了桌面一眼,轉身走了。懷承跟在她身後,見那帕子迎風抖了抖。
宴溦是這天晚上來串門的,她本來聽說雲瀾找到了人,也好奇得很,趕着想來,結果家裡來了遠客,不得不跟着應酬,便耽擱了。
她們相對坐在大客廳裡,淑瑛坐着時似乎特别顯懷,渾圓的肚腹遮也遮不住,引的宴溦頻頻看她。她們早先也因為叔潮的關系,匆匆見過一面,點頭之交。雲瀾本來防着淑瑛尴尬,特地的先悄悄向宴溦解釋這孩子的由來,頗費了一番功夫。
沒想到,淑瑛自己并不覺得什麼,她後背隻管靠在沙發上,先發起問來,“許姐姐,你結婚多久了?”
宴溦顯然是沒想到她這樣大方,頓了頓,回道:“沒多久,我也是,也是家裡倉促定下要辦的,本來結婚大事,還要拖一拖。”她替自己解釋着,其實是身不由己,自己拿不得主意的結果。
“可是結婚還是好的,多了許多保障,對不對?”淑瑛仰着臉問。
這些問題,宴溦從沒深想過,她是随遇而安随波逐流的人,不做主慣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主。她低頭喝茶,把臉埋在茶煙裡,再擡頭時,含糊的點了點頭,“是有一點吧。”具體是哪一點,她也不清楚。
“那你們家裡是做什麼的?”淑瑛打聽起細節來。
“鄭家是律師世家,前後三代人都是做律師的。”雲瀾代為答了,順便把淑瑛的話頭截斷,“宴溦,你那天薦來的裁縫師傅極好,今天特地送了新的花樣子來,其實我們倒并不怎麼挑揀,不拘哪個樣式,做出來都是好的。”
說到這裡,才是宴溦熟悉的範圍,她拿手裡的絹子按了按鼻翼上新敷的粉,接口道:“他家錢師傅,是老師傅了,我婚宴時的喜服就是托給他們家做的,論裁剪、論手工樣樣沒話說。”
她們這裡說到衣料、花色去,是女人們個個都愛的話題,戰火裡磨滅不了的永不消失的愛好。雲瀾聽着淑瑛和宴溦讨論一種“卍”字花紋的旗袍滾邊,出了神,想起上海淪陷時聽來的一個笑話,說一位市政官員的太太因為要回去拿一箱綢緞衣料,誤了轉移的時間,後來便在炮火聲中調遣守城的部隊護送,結果城破了。所以便說上海的城防是綢緞做的,不經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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