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霖在母親的房門前躊躇許久,最終還是輕緩地推開了那扇門。屋内,母親靜坐在窗前,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如細密而綿長的銀絲般紛紛墜落,織就了一幅迷蒙而灰暗的雨幕。狂風呼嘯着席卷而來,裹挾着豆大的雨點猛烈地敲擊着窗戶,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嘈雜聲響。母親的背影在這陰沉壓抑的氛圍中顯得格外落寞與凄清,仿佛已與這凄迷的雨景全然交融。薛霖的心猛地一陣抽痛,痛楚猶如洶湧澎湃的潮水般洶湧襲來。
母親聽聞聲響,緩緩地将目光從那朦胧的雨幕中轉至兒子身上,繼而深深歎息一聲,那歎息聲仿若悠悠飄蕩的長風,飽含着無盡的憂慮與無奈,在這潮濕沉悶的空氣中緩緩彌散開來。
“兒子,咱來說說你和唐钰的事兒。”母親的聲音帶着深深的倦意,“唐钰有糖尿病,以後生孩子風險可大了,說不定她會因為這個不想生,那咱們家可就可能沒孩子了。你懂這事兒的嚴重性不?”
就在此時,一道耀眼的閃電如利劍般驟然劃過天際,瞬間将房間照得亮如白晝,也清晰地映出了母親滿面的愁容。
薛霖輕輕點了點頭,眉頭不自覺地蹙起,眼神中流露出諸多複雜的情愫,低聲說道:“媽,您說的這些我心裡有數。”他的雙手下意識地整理着衣角,顯得有些局促與不安。
母親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神色愈發凝重與嚴肅,接着說道:“兒子,這可不是能随便糊弄的事兒。要是她堅決不生,咱家的血脈傳承可怎麼辦?你真的考慮清楚了?”窗外的樹枝在狂風的肆虐下劇烈搖曳,仿若在為這艱難的對話而瑟瑟顫抖。
薛霖緊緊握起拳頭,聲音中帶着明顯的失望,提高音量說道:“媽,我理解您的擔心,可我愛唐钰,不是隻為了生孩子!”他的雙目圓睜,滿是憤懑與不滿。
母親沉默了,房間裡瞬間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窗外的雨聲持續不斷地敲打着窗戶,那急促而紛亂的節奏恰似薛霖此刻紊亂的心弦。良久,母親再度開口:“兒子,媽這都是為了你好。這事兒風險太大了,你再認真想想行不?”
薛霖猛地站起身來,臉上滿是抗拒與抵觸的神情,大聲吼道:“媽,我非她不娶!”不過很快,他又緩緩坐了下去,神情變得極為失落,聲音也低沉了許多:“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我真離不開唐钰。”
母子二人對視着,再次陷入一陣漫長而沉重的沉默。那沉默仿若一座無形的巍峨大山,沉重地壓在人的心頭,令人幾乎窒息。然而,薛霖心中想要與唐钰相伴一生的信念,卻恰似燃燒的熊熊烈焰,愈發熾熱而堅定,絲毫無法被這沉默所澆滅。
窗外的雨,依舊不知疲倦地下着,絲毫沒有停歇的迹象。
薛霖猶如被無形的力量驅趕着,倉皇失措地從家中逃離出來。外面,大雨傾盆如瀑,豆大的雨點密集地砸向地面,濺起一片片迷蒙的水霧。天地間仿佛被這厚重的雨幕所籠罩,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他在小區的小徑上踉跄而行,腳步沉重而紊亂。每一步都深陷在積水的地面,濺起的水花濕透了他的褲腳,但他卻毫無知覺。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抽打在他的身上,迅速浸透了他的衣衫,頭發也濕漉漉地貼在額頭,雨水順着臉頰不斷流淌。然而,身體的寒冷遠遠比不上内心的痛楚,他的眼神空洞無神,充滿了深深的沮喪和無助,原本明亮的眸子此刻黯淡無光,猶如失去了星辰的夜空。
就這樣,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毫無目的地走着。路上的積水在他腳下發出“噗噗”的聲響,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狽。他的腦海中不斷回蕩着剛剛與母親激烈的争吵,那些尖銳的話語如同一把把利刃,一次次刺痛他的内心。
不知不覺間,他的雙腳竟将他帶到了對面樓的唐钰家門口。此時的薛霖,已然成了一隻落湯雞,從頭到腳沒有一處是幹爽的。他的身體在雨中微微顫抖,嘴唇也因寒冷和内心的痛苦而變得青紫。但他的手,卻依然堅定地伸向門鈴,按下的那一刻,仿佛用盡了他最後的一絲力氣。
唐钰正在屋内,聽到門鈴聲時,心中湧起一絲疑惑。當她打開門的瞬間,看到的是渾身濕透的薛霖如雕塑般僵立在門口。他的眼神遊離,臉上寫滿了沮喪、無助和失落,那模樣讓人心疼不已。唐钰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猛地攥緊,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她瞬間就明白了一切,定然是薛霖和阿姨的談話以糟糕的結局收場。
“都怪我,都怪我啊!”唐钰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她沖上前去,緊緊地抱住了薛霖,聲音因哭泣而顫抖,“對不起,薛霖,都是我的錯。是我太沖動,太魯莽,不該這麼着急就告訴阿姨我身患糖尿病的事情。”
薛霖依舊沉默着,隻是雙臂緊緊地環繞着唐钰,仿佛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他把臉深深地埋在唐钰的肩窩,身體的顫抖傳遞着他内心的痛苦和掙紮。
唐钰的内心充滿了自責和恐懼,她知道,薛媽媽是個傳統而又固執的人,自己的病情很可能會成為他們之間無法跨越的障礙。她想到薛媽媽可能會因此堅決拒絕她,會用盡一切辦法阻攔她和薛霖的交往,淚水便如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薛霖,我好怕,怕阿姨不讓我們在一起。”唐钰抽泣着,聲音顯得格外凄楚,“都是我不好,是我破壞了這一切。”
薛霖終于擡起頭,他的眼神中不再是空洞和絕望,取而代之的是堅定和溫柔。他用顫抖的手輕輕拭去唐钰臉上的淚水,聲音雖然虛弱但卻充滿力量:“别哭,钰兒,這不是你的錯。不管怎樣,我都不會離開你。”
說着,他輕輕地吻着唐钰面頰的淚水,那輕柔的吻如同春天的微風,試圖撫平她内心的傷痛。
然而,由于薛霖一身濕透,兩人緊緊相擁之下,唐钰的衣衫也逐漸被浸濕。她感到一陣寒意襲來,不禁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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