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心歎道:“姑姑不怕,可若是主兒再阻了你和淩侍衛見面呢?”
容佩這才放低了聲音,憋着一股氣道:“自個沒皇上疼,還想霸占我的雲徹哥哥,宮嫔怎麼能靠近侍衛呢,瞧都把雲徹哥哥逼成什麼樣了,下值後都不敢路過咱們宮外。”
惢心心裡一緊,不敢說出從前娴嫔還讓她送過淩雲徹靴子的事。
現在容佩更多覺得娴嫔是在棒打鴛鴦,故意和淩雲徹說話,不讓他們未婚夫妻親近。
但如果她曝出雲紋靴,恐怕容佩根本顧不得什麼主仆有别,上去就要左右開弓,給娴嫔幾個耳光嘗嘗。
容佩不怕死,惢心卻想安然度日,找個機會在皇上面前露個臉,再求恩典早早出宮去尋江與彬成婚。
所以惢心恬淡一笑,沉默不語。
容佩抱怨完,再次靠在門縫上偷聽,可裡面的人說話越發細微,隻隐隐聽到什麼阿哥什麼生母的。
容佩奇怪地皺起眉毛,正要往裡擠擠聽得更清楚些,突然如懿踩着花盆底啪嗒啪嗒推開門,走出來,努力做出人淡如菊的表情,可那歪嘴笑怎麼也蓋不住。
“容佩,你去叫永琪明日午後來宮裡一趟。”
———
孝賢皇後的喪儀辦得格外隆重,累的就是一衆生人了。
高曦月在妃嫔中最為得意,又有協理六宮的權力在手,領着命婦們依序站立,處事從容有度。
歇息時刻,有命婦恭謹笑道:“幸好宮裡還有慧貴妃娘娘在,這喪儀處處合禮度,一切都妥當,娘娘不愧是孝賢皇後親自舉薦的,換了旁人,怎能辦的這樣貼心?”
有人附和,“是啊,娘娘如今是正黃旗出身,家族功績樣樣俱全,六阿哥也養得格外伶俐,深得聖心。”
命婦們簇擁在高曦月旁邊,不知不覺竟把原本并排站立的純貴妃和嘉貴人擠得越來越遠。
眼瞧着純貴妃的臉色越發難看,嘉貴人義憤填膺似的輕聲說:“誰不知六阿哥不是她親生的啊,論起子嗣多,姐姐你才是第一籌,皇後舉薦又如何,太後娘娘可是當衆誇過姐姐你行事得宜,明明這喪儀也有你的功勞,怎麼都叫她一個人占去了。”
純貴妃緩了緩神色,長長歎息道:“本宮不過幫着調配一些挂白布的宮人們,自然比不過慧貴妃能幹。”
嘉貴人拉過純貴妃的手,仔細分析,“姐姐哪裡比不過,論長子,您有大阿哥,論資曆,您也是老人了,太後又更看好您,”她拍拍純貴妃的手掌,“未必沒有一争之力。”
純貴妃垂下眼眸,不發一言。
嘉貴人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慢慢撂開手,走去一邊,瞥了不遠處端着長兄風範的永璜一眼,永璜一怔,情不自禁想起來嘉貴人私下所說。
他的親額娘是為孝賢皇後所害。
往日宮裡不是沒有風言風語傳過,大家都告訴他不可信,可這次是他偷偷聽來的,嘉貴人悄悄給他額娘拜祭,說皇後早就記恨他額娘率先生下他這個長子……
皇後有沒有暗下殺手,永璜報以懷疑,可他幼時飽受虐待,甚至吃不飽飯,身子虛弱不堪。
同樣是皇子,同樣住在撷芳殿,後來的三弟卻得了皇後愛護,飲食穿着無一不精。
這不是心虛是什麼,皇後明明想神不知鬼不覺料理了他這個仇人之子。
這樣的皇後,也擔得起孝賢二字嗎!
永璜這樣想着,面上就帶了一絲不忿,跪下的動作變得僵硬。
并排跪着的三阿哥也不老實,屁股有蟲似的動來動去,幾天下來,他跪得膝蓋疼,額娘又要他撕心裂肺地大哭,完全不是人幹的差事嘛。
本來以為皇後死了,自己還能不用聽太傅啰嗦是件大好事,沒想到這罪受的,還不如在尚書房打瞌睡呢!
永曜恰好在三阿哥後面跪着,見他亂動個不停,眼瞧着他即将一屁股坐到自己眼前,永曜不禁皺了皺眉,暗暗用力戳他的腰背,把人戳了回去。
永琪見了,嘿嘿傻笑幾聲。
永曜瞥了他一眼,看自己笑話是吧,立馬袖子一甩,老姜味兒瞬間熏得永琪雙眼含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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