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佳佳才從二妞的肩膀上爬起來,抹了幾把眼淚,“我答應過李音以後不能哭了,不能難過了,要不然...要不然他就不理我了.....”
說完又哭了起來,佳爸趕緊勸,“好了佳,你都答應音兒了,你說話要算數,你看音兒每一次說過的話都辦到了,你總不能.....失言吧!”
好像話起作用了,佳佳不哭了,摟着媽媽的胳膊,“媽,我想拿點李音墳上的土,我.....”
“行,孩子,我幫你”佳爸說道就從兜裡拿出一個塑料袋子,要裝土。
佳佳蹲下去,“爸,讓我自己來吧!”佳佳從墳的最頂端抓了一把土,像手裡攥着整個世界一樣,輕輕的放到了袋子裡,又将袋子系好,裝在自己上衣口袋裡。做完這一切,她還不願意站起來。靜靜的盯着那堆黃土。
佳爸給二妞使了個眼色,二妞拉了拉佳佳的胳膊,佳咱們回吧!佳佳茫然的站起來,被二妞和佳爸拽着走了。
佳佳走兩步回頭看看,那堆黃土離的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隻有墳頭的白紙條在風中晃動,最後變成一個白點。
是啊,從此以後佳佳跟李音的距離不是幾千公裡,幾萬公裡。不是坐火車或者飛機就能見面的了,也不是飄洋過海就能抵達的了。那是生與死的阻隔,那是人間與地犾的距離,那是活着與死了的區别,那是活人無法逾越的距離.....
佳佳慢慢的向前挪着步子,她害怕了,現在唯一的希望是回去看李音留給他的那本日記,也許隻有那一字一句的話語才能給佳佳一點切實的安慰,能給她一點曾經的感動,能讓她感受的李音似乎還在,就在他身邊,或者不久就從遙遠的地方回來了。
其實二妞和佳爸也很為難,當佳佳說要看李音日記的時候,他們兩左思右想,再提這事對音兒他爸和他媽确實是一種殘忍,但佳佳醒了,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希望,那東西是音兒寫給佳佳的,就讓她滿足最後的心願吧,他們兩人其實家裡人早感覺出來了,是人們常說的郎有情女有意。
隻因兩孩子還小,所以也就偶爾開開玩笑罷了,沒成想,現在竟成了這樣。但不管怎麼說他們四個老人還有一個孩子,他們的希望之光還沒有完全滅。
一走進李音家,霞妹子正坐在院子裡的凳子上手裡拿着李音穿過的衣裳,哭天抹淚,但沒有出聲音,隻是悄悄的哭。看到二妞他們進來,他一個猛子站起了,“佳我的孩子,你終于醒了”
“嬸子”佳佳叫了一聲,撲在霞妹子懷裡,霞妹子哭的涕不成聲,“佳,你醒了太好了,我跟你叔吓壞了,生怕你醒不來”
“嬸子我沒事,我好好的”佳佳哭着說
“那就好,我佳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誰都不敢提李音的名字,也不敢提跟李音有關的話題。霞妹子忍住哭聲将他們三讓進了屋裡。李音爸躺在炕上,枕頭上濕了一大片,看到佳佳他們進去,他爬了起來,溜下炕,坐在炕頭邊上“佳,你終于醒了,可....”一句話沒說完又涕不成聲了。
“剛子叔,我沒事”
“孩子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李音爸哭着說道。
二妞突然問道,“他奶奶怎麼樣了?”
霞妹子說“哎情況不太好,起不來,飯也吃不下”
“我去看看奶奶去”佳佳扶着門框出去了,可能是由于太累了,又一直哭,站的不是很穩,走的很慢。
佳佳一出去,二妞就跟霞妹子他們說了,佳佳要看李音日記的事,霞妹子哭着說,讓孩子看吧,反正咱們也大字不識一個,我估摸着音兒也是寫給佳佳的,說着,就從櫃背後拿出李音的行李,翻了半天才找出那一大本黑色封面的日記本,二妞翻了一下,全是字,她估摸着這就是佳佳要找的李音的日記本了。
而且從行李裡,翻到了一本三國演義,還有其它的幾本書,翻到了穿爛的舊襪子,襪子上有好多洞,但洗的幹幹淨淨,疊的整整齊齊的。
霞妹子拿起襪子,哭的撕心裂肺,“我的孩子啊,爸媽虧欠你,沒本事給你好的生活,這如今你走了,連一雙完整的襪子都沒有穿過,媽,對不起你呀!”
突然二妞聽到傳來一陣哭聲,連忙推了一下佳爸,“是佳佳的聲音,快去看看”佳爸說道。
二妞沒顧得上霞妹子沖了出去了,佳佳也跟了出去,霞妹子跟李音爸也不敢哭了,向李音奶奶屋走去。
隻見佳佳爬在李音奶奶的肩頭,哭的撕心裂肺,奶奶也涕不成聲。二妞過去趕緊勸,佳,你不要哭了,奶奶生病了,而且血壓高,你在這裡哭,奶奶會更難過的,你長大了,你要懂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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