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将士們無不聞言垂淚。夜風陣陣,雁北的青草緩緩飄搖着,仿佛護送着英靈魂歸天際。英魂歸逝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她迷茫地看向四周。突然間,面前陡然出現一輪如血殘陽,照耀着大半邊天際,映出一片赤紅。她又站在了雁北草原上,遍地散落的焦屍和破碎的軍旗狠狠地刺痛着她的雙眼。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座可怖的祭壇,成百上千具無頭的屍體被擺成一堆。他們無一例外的穿着象泉軍的軍服,四肢無力地耷拉着,源源不斷的鮮血像溪水一般流淌着,漫過她的腳邊。海月驚恐地看着周圍的一切,聲嘶力竭地喊他們&ldo;起來,起來&rdo;卻沒有一個人回應。突然,遠處出現了一個身穿玄鐵重甲的身影,掠過周遭的一片血污,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來。他的眉眼逐漸清晰,淩冽的劍光照在他的臉上,映出像往日一般的模樣。走到離她不遠的地方,他突然單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端端正正地躬身行了一禮。他又站起身來,以漢禮拜了三拜。他的脊梁挺的筆直,就像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即使命如草芥,骨子裡的倔強卻永不能能忘。他流連地停留了片刻,伸出手來指了指那座屍山,又指了指遙遠的南方。最後,他握緊右拳,重重地敲擊了兩下自己胸前的鐵甲,慢慢轉身,迎着太陽的方向漸行漸遠。他的身後不知何時聚集了一衆幽靈,簇擁着他而去。&ldo;清桓,清桓!&rdo;海月用力奔跑着,試圖追上他的腳步。突然,前面的人兒停了下來,站在原地回頭看她。葉清桓身後的那些幽靈宛如空氣一般,不斷地越過了他,繼續東進。海月三步并作兩步,奔上前去抱住了他,即使觸到手的盡是冰冷。葉清桓輕輕環着她,過了半晌,海月才松開他。隻見他的樣貌如同往日一樣,眼睛裡帶着星星點點的光澤,謙遜溫和地笑着。一陣風吹過來,他卻像一片沙一般漸漸消失了。海月伸手去拉住他,手心裡卻隻留下一把粗糙的砂礫。她猛地從夢中驚坐而起,伸出手來摸了一把臉,竟觸到滿臉淚水。她環顧了一遍四周,隻見自己身處于一個巨大的軍帳之中,身邊地上擺着一盆沾滿了血迹的污水,裡面泡着幾塊同樣沾了血迹的手帕。她這才感覺到自己左肩和腰後的舊傷隐隐作痛,雙臂也受了好幾處傷,就連大腿上也有一道傷口。海月強撐起來,勉強下地行走,卻同一個剛往營帳裡走的人撞了個滿懷。&ldo;鬼卿姐姐?&rdo;海月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穿着一身素衣的鬼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隻覺得她不像從前那風情萬種的模樣,如今看來倒像是個尋常人家的小姐。隻見鬼卿咯咯一笑,開口道:&ldo;怎麼,這身裝扮便不認得我了?&rdo;&ldo;這樣也好看。鬼姐姐,你怎麼到這來的,我們現在在哪兒?&rdo;&ldo;這兒是嘉興關。主人聽說你遇襲了,急得不行。東平城那裡又走不開,隻能委托景大人先來看你。景大人怕軍醫不便為你診治,才叫我來照顧你。你呀……這一身的傷疤,以後可怎麼嫁人呐。&rdo;鬼卿一聲長歎,一邊扶着她坐下。海月笑了笑,道:&ldo;不妨事。姐姐,你可見雲頓桑奇了?他回來了麼?&rdo;方才的夢魇到底還是讓她陷入了無端的恐懼當中,面對鬼卿的問話,她顯得有些心神不甯。&ldo;我方才看見他回來了,正在前面與景大人在一處。你且先歇着,我把他帶來見你。&rdo;話音未落,帳外卻卻不知是誰,吹起了埙。那空蕩寂寥的聲音,分明是一首哀歌。海月沒再聽她的勸告,隻穿了一件單衣便往外面跑去。鬼卿沒攔住她,隻得随手從床鋪上撿了一件披風追了出去。這是她第一次來到嘉興關。不遠處殘破塌陷的關城仿佛昭示着它曾經孤軍奮戰的過往,古老的城牆綿延不絕,一直到太陽升起的東方。從遙遠的雁北草原緩緩歸來的雲頓鐵騎,拉着一輛又一輛鋪着素白粗布和巨大的軍旗的馬車,逐漸駛入衆人的視線。海月看到遠處正在指揮馬車有序停放的雲頓桑奇,急忙奔了過去。她急不可耐地看着雲頓桑奇,帶了一絲哽咽:&ldo;桑奇,你見到葉清桓了麼,他在何處?&rdo;雲頓桑奇看向她的眼神裡,帶着一絲哀恸,又帶了一絲憐惜。最終,他伸出手指了指遠處一個巨大的營帳,卻沒發出任何聲音。海月踉跄了兩步,十分艱難地順着他指的方向走了過去,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快,一直到營帳的門前,卻始終沒有掀開門簾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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