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生拈須看向前方昆林的方向,沈骥的軍隊五天前從蘭州府開拔前往昆林,晝伏夜行,每日行軍八十裡,現在已到昆林。同時蘭州府仍有各地新近趕來的士兵三千人,加上當地守軍、民兵,将将五千人,繼續白天操演,狀做大軍未曾開拔,隻不過坐鎮的大将由沈骥換做了他劉宗生本人,用以迷惑大理,以為他們一直沒有動靜。這隻是其一。從宋毅被殺,大周軍隊退守到昆林,到現在二十天,他們一共做了三件事。其一,劉宗生與沈骥等衆部将商議後認為,如今戰勢,雖則大周國強,大理國弱,但就此事論此事,大理方面熟悉當地氣候地形,而嶺南多山地,道路崎岖,無法使用騎兵,大周士兵們不善于在山地作戰——這就好比打比賽,大理是主場,大周是客場,許多原有的優勢發揮不出來,大理占據天時、地利;此外,在刀太後抵禦外侵論調的鼓動下,将國内各派勢力團結起來,又占據人和。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大周都處于下風。沈骥建議,若要在敵人的地盤上取得對敵人的勝利,我們隻能以彼道,還彼道,刀得勝可以山路潛行突襲到威楚府,我們必須做到比敵人更隐秘、更迅速、更堅決。劉宗生同意他的看法,利用對方也不敢冒進的心理,在這僵持的二十天,派出斥候,打探地形,更新修訂山河圖樣,為潛行昆林做好準備。其二,劉宗生向皇帝上書,“賊何以能團結衆派系,一緻對外也?妖後妖言惑衆,稱我大周欲侵大理,我應分化其内部,聲明出兵乃是幫助其正王權、清叛臣,王道曰,師出有名,是為此也!”皇帝許之,并命:“聞忽蚩有子,尚存活,若能将之救出,必大助卿!切切!”于是才有了方才那一幕。劉宗生派出幕僚,沈骥以精兵六人護衛,說服大理一名親忽蚩派的重臣,終于将王子繼興救出,帶回大周陣營。其三,五天前,沈骥大軍開拔,晝伏夜行,行軍四百裡,已經抵達昆林東大營。劉宗生合上信件,對副官吩咐道,“傳我大令,沈骥部明日即向昆林開戰,務要拿下昆林西!”(注:昆林屬威楚府,以昆林為界,昆林東為大周疆土,昆林西為大理所有。)消息傳到皇宮的時候,皇帝正與衆臣議事。“知道了。”聽完謝蒼的陳述,皇帝淡淡道。謝蒼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經過這一場大理的戰事,年輕的皇帝益發沉穩成熟,比之太宗皇帝的剛要熱烈,又多出幾許謝太後堅毅涼淡的影子。皇帝沉思一時,對下面道,“讓劉宗生,速将繼興王子接往蘭州府大營,以國君禮儀待之。”想想又加上,“讓趙王,代朕即刻前往蘭州府,會晤繼興王子,以示天尊和關切。”“是。”禮部的人應下。皇帝的眼睛看向遠方,仿佛看到那即将浴血奮戰的現場,阿骥,他默默地道,你别讓我失望。初初與李醫娘在屋裡給家裡的三個男人縫補衣衫,毛皂雖住到了軍營,但衣物也被命令着拿回來換洗。漠漠進來了,“阿娘(注:那個時代,仆人也稱呼主人為阿爺、阿娘),有人找你。”“是誰?”放下手中針線,初初問。“不認識,不過,好像有一個是上回去典當的老闆。”漠漠道。初初蹙起一字濃眉。來到見客的外堂,伍先生陪着正與來人說話,初初一看,來人兩個,一個不認識,一個如漠漠所說,确是那典當鋪子裡的老闆。伍先生看見她,對二人道,“我侄女來了。”初初向二人一福,問店鋪老闆道,“錢老闆,不知道來找妾身有什麼事?”“哦,”那錢老闆剛要說話,旁邊的男子開口道,“見過柳娘子,在下是唐郡守家的管家,鄙姓王。”初初更疑惑了,向着他再一福身,口中道,“原來是王管家,失敬。”王管家從袖子裡掏出一件物事,問初初道,“這枚玉蝶佩,聽說是夫人拿去典當的,是也不是?”初初看了看,道,“正是。”“這可不是一般的東西啊,”王管家臉上似笑非笑,“想敢問柳娘子,這枚玉佩是打哪兒得來的?”作者有話要說:周末兩天争取更一章出來成名————————————盛初初智脫困境,沈二郎一戰成名——————————————王管家這一句問話,初初想起那一枚玉蝶佩,是太後所賜之物,在這偏僻的朱提城,确是紮眼了些,不過她畢竟在宮中四年,怎會一句話被一個郡守家的管家唬倒,當下從容反問道,“王管家,這玉佩有什麼不對嗎?”王管家看這小娘子黑了吧唧瘦不溜秋的,态度卻從容,斷定對方見過些世面,若是一般小民,見到郡守府的人還不兩腿哆嗦雙股戰戰——郡守,可是這朱提城最大的官兒啊!将玉佩收起,對初初道,“說不得,有請小娘子随在下去郡守府走一趟。”伍先生急了,“王老爺,便是郡守府也不能随便抓人吧?我這侄女犯了什麼錯就要将她帶走?!”那當鋪的老闆隻在一邊垂着頭不說話。王管家睨着眼,“誰說要抓人了?若是抓人,會讓某來?”“那你們……”伍先生還要說話,初初止住他,“大伯勿要争辯,無緣無故,郡守大人怎麼會難為我一個弱女子,”對王管家道,“既然郡守府有請,妾不敢不從,容我換過衣衫,與家人交待一下則個。”說罷也不等對方說話,福了一福轉身離去。到後堂,告訴李醫娘,“去找毛師傅,找姜大人,看是否可為我們回旋一下。”李醫娘問,“怎麼回事?為什麼讓你去郡守府?”初初道,“不清楚,不過,多半是看上了咱們的财物。”“啊?吓!”李醫娘呸了一聲,“我這就去找毛師傅!”初初料的沒有錯,原來那店鋪老闆得了她當的幾件金玉,見是好物,恰郡守的姨太太做生日,便将它們獻去做壽禮。唐明亮見到東西,問起來曆,知道是剛進城的外鄉人拿去典當,再一細看,那家人原是與發配的罪臣之子有關聯。遂起了貪意。要說這強取豪奪,做官做豪強的,最是精于此道。若是那一等良民百姓,特别是本地人,一般不去弄他,風險太大,便如《紅樓》中的賈赦謀石呆子畫扇,最後還是賈雨村誣陷罪名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得,最後終還是抄家的一樁罪名。來自外鄉的罪臣家眷就不同了,沒有根基,得罪了朝廷,謀他們的财幾乎沒有風險,攢下來的那點子财物還不就像是盤中之物,輕輕吓唬兩下就可以如數拿來。不過這個黑黑瘦瘦的小娘子,好像并不是被吓大的。無論王管家怎麼樣的連誘帶吓唬,初初隻不動聲色,到最後差不多那意思都明白了,她對王管家道,“我想見郡守老爺。”這話說的突然,她說的卻無比自然,王管家笑了,“郡守老爺忙,恐怕沒空見你。”初初嘴角勾起一絲涼涼的笑意,看了王管家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說,呵,想要我的東西,還嫌沒時間?王管家老臉不禁一紅,有些惱羞成怒,“這東西,怕就是宮裡的吧?你們平民百姓,如何就得了宮裡的物事?”初初道,“既然是宮裡的東西,自然要向郡守老爺直接說才是。”王管家沒有辦法,隻好放下她,去向唐明亮彙報。唐明亮一聽,倒也有些含糊,問,“這柳小娘是什麼樣?”王管家回道,“也就十五六歲的個小娘子,初看時覺得普普通通,越後來——好像是很見過一番世面似的。”唐明亮想,笑話,沒見過世面會敢直接要見郡守麼,心裡面生出幾分好奇,“走,見見去。”來到偏廳,兩下裡見過,唐明亮道,“夫人請坐。”初初道,“落難之人,不敢,郡守老爺有禮了。”唐明亮問,“管家說,你有話要直接跟我說,是也不是?”初初看向他,“郡守老爺知道那盛予印乃是前都禦史盛肇毅的遺孤,卻不知是否知道,妾身的伯父伍先生是吳國公任開慎的門下?”唐明亮還真不知道,初初繼續道,“太後娘娘治家嚴明,因此任家雖是外戚,行事最是低調,大人不知道也是正常。不過,太後娘娘又最是恩怨分明,當初既然能求聖上留下盛家一點血脈,派專人陪同到此教養,那麼,賜幾件金玉物事,不足奇怪吧?”她聲音細柔,語調款款的,那一等嬌潤、溫柔和鎮定,讓人覺得,即便再嚴厲難聽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都好像無比動人似的,唐明亮不禁細看一眼對方,隻見那一雙微微耷下來的眼睛,澄澄冷冷,照的人好像心底都能跟着晃起來。當下捺住心神,咳了一聲,正要說話,一個丫鬟慌慌地進來,“老爺,不好了,夫人暈厥過去了!”唐明亮一驚一怒,“怎麼回事?”那丫鬟跑到近前,因涉及着内宅之事,對他小聲回話。初初坐在旁邊,側耳聽着,聽到她斷斷續續道,“……服了黃老的藥,早上好些了……方才突然又瀉了兩次……撐不住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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