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新郎官要在堂前等着你。快跟我們來吧。”
說着,一隻枯槁的手牽起杜玉章,帶他往外走。這是阿婆的手,雖然皮肉因為年紀有些枯瘦,卻意外地有力氣。杜玉章連遲疑的餘地都沒有,就被她一路帶出了喜娘娘廟,一腳踩進了雪裡。
他一個踉跄,幾乎跌倒。多虧阿婆還牽着他,他才勉強站穩了。
“小官人,徐家的門可不是那麼好進的。為人妻子,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接下來的路,就得靠你自己走了。”
——徐家?阿婆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接下來的路……不是要去祭祀嗎?
杜玉章愣住了。可阿婆已經放開他的手,留他一個人站在雪地裡。風更大了,陣陣刺骨寒意将他從頭裹到了腳。李廣甯為他披上的那件黑大氅也留在了廟中,杜玉章一個激靈,忍不住攏住身上單薄的嫁衣。
“夫人,上花轎了。大人囑咐我來接您回府。”
一個漠然的聲音響起,一點也不像是喜事來臨。好像來接這位新娘回府根本不是他所願,隻是被逼無奈,所以語調裡也帶了冷漠。
“花轎……在哪裡?”
“呵。”那冷漠的聲音輕蔑地笑了一聲,
“夫人,你們張家沒人願意來送親,那些膩膩歪歪的儀式都可以免了。我們大人被老爺留在家中——老爺說了,既然大人翅膀硬了,敢拿自己的性命要挾老爺。那好,老爺就準他傷風敗俗,娶個男人回來。隻是,他絕不準大人出來丢徐家的臉,所以這個花轎我們大人不能來接。夫人,您就快點坐上轎子,我們也好快點将您擡回去!就别在外面耽擱太久,在樟州的街坊鄰居面前丢人現眼了!”
那聲音忽遠忽近,卻清清楚楚在杜玉章耳邊響起。杜玉章禁不住原地退了半步,蓋頭下的一張臉煞白白的。
……這是儀式?這是什麼鬼儀式?為什麼要在偏位娘娘的神龛前,這樣羞辱偏位娘娘的替身?
“還磨蹭什麼?夫人嫌棄這花轎不好?再磨蹭也不會有人送親,更不會有别人來接親了!夫人是上還是不上?若不上,今日這親結不成——夫人,您可别說是我們徐家看不上您!”
說着,那人聲音漸漸小了,似乎真的要離開。似乎雪地裡就隻有杜玉章一個人被留下,他心裡一抖,忙道,
“你别走!我們快些将儀式做完……我……我要找我的甯哥哥去……”
“甯哥哥?哈,叫得倒親!”
那人聲音更加不屑,砰地一聲,将什麼東西砸在杜玉章腳下。卻是一挺轎子的轎杆。杜玉章摸索着上了轎子,沒等他坐穩,那轎子就擡了起來,開始走了。
杜玉章猝不及防,被颠得摔倒在地,頭也重重磕在座位上。他爬起來,卻感覺轎子越走越快,越來越不穩當,而且那路線好像繞了好遠——
可是娘娘廟不過十步見方,就連整個村鎮都沒有這麼大?這轎子要擡到哪裡去?
他心中惶急,伸手就要去掀蓋頭。可轎子猛然一颠,停了下來。
卻不知是因為方才受了凍,還是一路被颠簸太過。杜玉章突然覺得胸中一陣憋悶,有些惡心想吐。他捂住胸口,幹嘔幾下,眼前一黑。
恍惚聽到耳邊傳來陣陣人聲。
“真不要臉……勾引徐家的公子……”
“徐大人是前途無量的……卻被他給耽誤了!”
“不能生育……耽誤徐家傳宗接代……”
“還問為何不能出門?出門去丢人麼?就老式待在家中,别去惹麻煩!”
“那可是宰相家的小姐!怎麼能做妾?大人胡鬧了這些年也該夠了!為何不休了他,将宰相小姐迎娶回家?”
“上天賜了一對兒女又如何?終究不是親生的……”
“都是他……連累少爺和小姐在外面被人恥笑!小姐哭得吃不下飯,哎,造孽喲……”
“你不是我娘!别人都沒有你這種娘!他們說你是怪物!你是恥辱!你……你……你怎麼不去死,讓我爹另娶一個正常的娘親來?”
……
一陣陣天旋地轉,杜玉章坐都坐不穩,直接半跪在地。那紅蓋頭也随他動作掉落地上。杜玉章渾身幾乎被冷汗打濕了,他勉強擡起頭,眼前卻是一片眩暈,一時看不清四周。
一個低沉悅耳的男子聲音響起。
“你還要繼續麼?”
“什麼……?”
“若是出嫁當日,便知你一生要這樣度過——再無人記得你也曾是青年才俊,能文能武,胸有韬略;再無人記得你的抱負無雙,詩書理想;所有人都輕蔑你,譏諷你,對你冷言冷語,為你加上層層枷鎖,将你鎖在深宅大院,一世不能再踏出半步……他們為你立下層層疊疊的規矩,教你如何去做。而你卻永遠也不能達到他們的要求,隻因為你是男人。哪怕你着女裝,習女德,哪怕你謹小慎微,委曲求全,可你不能為他帶來一子半女,你永遠是不合格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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