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鷗問:“我們這是去哪啊?”
嶽斑坦然道:“不知道,瞎逛逛,你要回去了嗎?”
祁鷗搖頭說:“不,那……可以牽手嗎?”
嶽斑晃了晃神,随即牽起他一直晃蕩在身側的手,笑着說:“行,做什麼都行。”
于是小秋又臉紅了。
番外李栩瑞
端着細長的香槟杯,李栩瑞假模假樣地抿了幾口——其實隻是沾了沾嘴唇,他面上滴水不漏地和幾個藝術品投資家周旋,腦子裡天馬行空……什麼這個大師那個展會的,他打心眼裡不在乎。
對方說了句什麼,李栩瑞條件反射地露出捧場的笑容,低頭抿酒的時候,眼尖地瞥見嶽斑正偷偷摸摸地往衣服下頭藏一瓶紅酒,笑得賊眉鼠眼,挂着一臉幼稚極了的開心,卻連個開瓶器都沒拿。
沒心沒肺到了這種地步,才能十年如一日地不見老啊,他真心實意地嫉妒了。
開玩笑,我原本也是青澀稚嫩不知如何與人社交的窮鬼學生好嗎!李栩瑞心想——現在居然回過頭來嫌棄自己是資本家,他當初到底是為了誰才走上了這條路的啊!
而且那個蠢貨,偷酒就算了,為什麼要拿沒開塞的酒,可自己眼下又脫不開身,沒辦法過去嘲笑他。
李栩瑞餘光忽又瞄到嶽斑做鬼臉的對象——被稱作“小秋”的年輕男生正一臉為難地瞧着他,努力闆着臉卻又舍不得拒絕的縱容模樣,和十年前的自己如出一轍。
李栩瑞收回目光,滴水不漏地接上了對方的話,并遞給對方秘書一張名片。
他透過兩個陌生人的頭顱中間看過去,玻璃門上反射出西裝革履的自己,姿态挺拔地端着半杯香槟,但頂燈投射下來的陰影卻暴露出他靈魂的七零八落,毫無生氣地垮塌了一地。
他原本是不喜歡和紅酒和香槟的,他喜歡的,是破舊公寓樓裡堆放的廉價罐裝啤酒。
李栩瑞微微舉杯,用杯沿遮住嘴角自嘲的笑——穿着高定西裝懷念一無所有的過去的矯情話,現在就算說出來,也沒人會信了吧。
天色漸暗,不少客人都陸陸續續地準備離開,臨行前不少人都四周張望一番,找不見嶽斑的身影後便朝李栩瑞走來。
李栩瑞一遍又一遍說着客套的謊言,心裡将嶽斑翻來覆去地罵,又忍不住分神去想——嶽斑在幹什麼呢?和那個男生在一起嗎?
兩個人、一瓶酒,跑到哪裡去了呢。
倒也不是說嫉妒……硬要說的話,可能是有些寂寞吧。
他笑着沖來人微帶歉意地躬了躬身,走到角落裡,抱着私心地撥出了一串号碼,隻是在電話剛剛接通時他就後悔了。
沖動下打了這個電話又能如何呢?叫他回來嗎?
一個電話能打斷什麼呢?
一個電話能挽回什麼呢。
最終,李栩瑞隻說:“王老師剛才說的那個交流會,我幫你推了哦?”
從來不參加這類活動的嶽斑在電話那頭似乎有些納悶,說:“哦,好啊。”
李栩瑞“嗯”了一聲,迅速地按滅了電話。
太愚蠢了,放下手中已變成室溫的香槟,李栩瑞重新換了一杯,又走回到了燈光下。
當把最後一個客人送走之時,嶽斑或是那個男孩都沒有回來,李栩瑞坐在門口的台階上,西裝外套扣子随意解開,掏出煙點着了。
抽到第四根的時候,服務生們也收拾完畢準備下班了,他遞給送餐公司的領班一個紅包後,回到展廳裡,在其中一幅畫面前獨自站了一會兒。
以前沒人告訴過他,從牆裡出來之後,就再也回不去了。
李栩瑞關上展廳的燈,看着工作人員鎖上門,點上煙盒裡的最後一支煙,丢下近百萬的豪車,悠悠哉哉地步行溜達着走了。
他路過一個便利店,進去買了一包煙,和一瓶罐裝啤酒。
嘴裡含着煙,右手食指拉開啤酒拉環,左手扯松了領帶,李栩瑞朝擦身而過頻頻看他的女學生笑了一下,說:“這麼晚還不回家?”
對方愣了一下,臉唰地變紅,快步走掉了。
李栩瑞壞心眼地笑了笑。
路邊的商店紛紛打烊,小吃攤子卻才要熱鬧起來,燒烤的煙霧和地上的花生皮框出一副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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