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怎麼面對甯小星,隻能逃避。同時,他更打定主意,以後絕不再依靠沈載厚,結果,甯小星出了意外。當時沈沉剛上大二,那種場合,隻靠他自己,根本來不及救甯小星。沈沉隻能向沈載厚求助。沒有辦法,好像是命中注定,他越想逃離,就越是需要和沈家糾纏在一起。他和沈家糾纏得越深,就越無法面對甯小星。“對不起,後面這兩年,我跟你一起時,曾經想過很多次要和你斷掉,可是,我舍不得,所以我就冷淡你,想讓你自己放棄。”然後,沈載厚去世那天,甯小星終于提了分手。沈沉不知道自己是傷心多一點,還是覺得解脫多一點。他帶甯小星去見彌留的沈載厚,隻是想讓她親眼看到仇人離世。當時沈沉已經做好了和甯小星攤牌的打算。他在沈載厚耳邊提了甯父的名字,告訴他甯小星就是甯家的女兒,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然後沈載厚說:“瞞着,一輩子。”沈沉從沒有承認過沈載厚,沒叫過他一聲爸爸,甚至在他臨死前還用甯小星刺激他,可是沈載厚沒有怪他,還希望他能幸福。在這段父子關系裡,沈載厚其實一直盡力給他父愛。葬禮後,沈沉和沈至禮聊過甯小星。那天甯小星突然出現,的确引人遐想。沈至禮真不愧是沈載厚的繼承人,無論是甯父那件事,還是關于甯小星,他和沈載厚的想法都一模一樣。“和你無關,決策是我和爸爸做的,雖然我并不會内疚,但是假如甯小星一定要恨的話,也是該恨我們。沈沉,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想和她在一起,就安心在一起。”沈沉苦笑:“到了今天,你以為我還能獨善其身?”沈至禮漫不經心的笑了笑。“爸爸沒說錯,你這個人,就是太矛盾。你一聲爸爸都沒叫過,這個責任倒主動往身上攬。那好吧,你可以把以後,當作在彌補她,不是正好一舉兩得。”甯小星眼淚大顆大顆往外滾,喉嚨被堵住,喘不過氣。沈沉說:“所以,我曾經想過一輩子瞞着你,和你結婚,生兒育女。我真的打算一輩子都不讓你……”甯小星忽然一把推開他。“我不相信!”她用手背狠狠地抹了把臉,“沈沉,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你如果……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怎麼忍心一直看着她痛苦?”沈沉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很多時候他當然看得出甯小星并不開心,他要用很大的力氣才按捺住抱着她安慰的沖動。那個時候他就會在心裡想,她的失望越積越多,是不是就會提分手了?他自己舍不得分手,沒有勇氣提,隻能寄希望于甯小星。當然,從甯小星的角度看,他這樣做肯定很惡心。甯小星的背緊貼在牆上,眼皮哭得紅紅的。“你每次,哪怕是皺一下眉頭,我都會想,你是不是不開心,是不是遇到不好的事。你對我的态度……以前上學時,你總是嘲笑我笨,可是……我其實看得清。沈沉,這些年我從你這裡,沒有感受過愛意,我一直不肯放手,是我自己固執,或者說賤都行,可是你不該騙我。”她又狠狠地抹了把臉,咬着嘴唇瞪着沈沉,表情看起來很兇,眼裡卻又有淚湧出。“沈沉,你剛才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你就是想讓我像以前,像條狗一樣的跟在你身後……你所有态度的轉變,都是在我不願意做狗開始……”甯小星極力回憶着,從遇見沈沉開始,印象裡,記得最深刻的,是他的冷漠,浸入心肺。沈沉怎麼可能喜歡她?可是,跟着閃入腦中的,是臨行前沈沉第一次主動的擁抱;還有會所的洗手間裡,他匆匆趕來,跑得額上出汗;還有病房床側,他發紅的眼睛;還有,他頸後被陳姨太抓的那條血痕。甯小星迷惑了。沈沉抓住機會,試圖靠近。甯小星突然驚醒,驚叫一聲,又狠推了他一把,奪門而逃。甯小星在混亂中力道很大,沈沉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了一下,不由後退了幾步。就是這短短幾秒的時間差,等沈沉追出門,正好看到甯小星跑進電梯。沈沉馬上跑進消防通道,往樓下一路狂奔。樓層不算高,大概是中途有人進出電梯,沈沉下到一樓時,正好看到甯小星跑出單元門。她毫不猶豫地沖進雨裡。外面天已經全黑了,小區裡的燈光因為雨,愈發昏暗了幾分。雨勢很大,沈沉剛沖出去,就被澆了個透。他不顧一切的往前跑,盡力向甯小星那邊追,終于在一盞路燈下追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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