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小熊,我要死了~我的靈魂飛起來了~’,‘我不跟你走,你是壞len~’”肖雄學着小麥那天的語氣說道,他想用這種方式把這個話題結束掉。
這個方法還挺管用的,小麥立刻撲上來想要捂住他的嘴,“别說了!我才沒有呢!”
肖雄笑着躲開小麥,繼續模仿着,小麥卻突然停下腳步,有些擔心地問道:“你沒關系吧?前邊就是緻遠了...”
肖雄看看前邊十幾米外的緻遠學校的校門,偏頭看了小麥一眼,微笑着說道:“我還好。”
或許是積壓在胸中的情緒在之前已經吐露,也有可能是夜色掩蓋了路邊的景物,又或許是有小麥在身邊,再次走在這條通往學校的小路上,肖雄并沒有他想象中那麼抵觸。
可小麥卻并不放心。剛走到校門口,沒等肖雄透過校門看一下他曾經就讀過的學校,小麥便生拉硬拽地把肖雄拉走了。
“你明天先來我家,然後跟我們一起去我奶奶家,然後我們一起去飯店。我爸媽明天看見你一定很吃驚。對了,你媽媽也不知道你回來吧?我晚上去你家吃的飯,我跟你媽媽說你出差了,哈哈,她看到你一定也吓一跳。”小麥為了轉移話題,連珠炮似的說道,“還有我家的親戚...你明天不用擔心,都交給我!”
肖雄并不是很擔心,因為婚禮時他已經經曆過一次小麥的家人們了。他們的性格都和小麥差不多,熱情又單純。小麥一家人聚在一起時相當熱鬧,不像他家,人丁太少,總是冷冷清清的。對于這種熱鬧,他雖然有些吃不消,但卻并不厭煩。
*
此刻,不大的房子裡擠滿了人。小麥的爺爺奶奶有四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小麥的爸爸排行老四。幸好積極響應計劃生育的五兄妹,每家都隻生了一個孩子,要不然這不算太大的房子,真不知道能不能裝下那麼多人。
叔叔伯父等男性長輩們坐在客廳談論着家國大事,姑姑嬸嬸等女性長輩們則在餐廳聊着家長裡短,堂哥夫妻和堂弟、表妹在卧室裡抱着各自的手機打遊戲。肖雄坐在客廳沙發的一角默默看着電視,想要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麥也很講義氣地守在他身邊不離半步。
“妹夫,來看相冊!這裡邊有你老婆小時候的獨家密照!”說話的是二伯父家的堂姐邱雨,比小麥大三歲,也是專程從外地趕回來給爺爺祝壽的。
怎麼又是相冊!?小麥心中一緊。
都二十一世紀了,咱們年輕人不能玩點新鮮玩意兒麼!小麥聽到堂姐的話,趕忙把手中吃了一半的桃子扔下,沖上前去——她現在怕極了肖雄回憶起小時候的事。可惜堂姐比自己高了差不多一頭,肖雄和堂姐在自己頭頂上完成了“全部交易”,而她伸着胳膊連蹦帶跳也沒能夠到相冊,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切發生。
小麥越不讓看,肖雄反而越好奇。他推開小麥伸過來擋照片的手,艱難地翻看了起來。
“奶奶給我們每個人都整理了一本自己的相冊,這本是小麥的。”堂姐無視小麥投來的怨恨的眼神,在旁邊說道。
相冊是從小麥百日照開始,按照年紀排序的。可以看出小麥奶奶用了不少心思。照片沒有什麼特别之處,就是一個小女孩兒從小到大的記錄而已——真不知道小麥到底在緊張什麼。肖雄笑着搖搖頭。
翻着翻着,肖雄的視線定格在一張小麥和哥哥姐姐們的合照上。照片中的小麥一頭蓬蓬的頭發,紮着兩個小辮,成套的粉色童裝外衣褲被裡邊的棉襖棉褲塞得鼓鼓囊囊的。這時的小麥看起來不過四五歲,臉頰肉肉的,鼻子下還挂着一行清涕,嘴唇下邊還有一些口水印,這一定是因為她照相前一直在唆手裡的那根棒棒糖——一根粉色的,對于她來說過大的棒棒糖。
棒棒糖?
肖雄看着這張照片,似乎有一些模糊的、碎片狀的場景閃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你小時候愛吃棒棒糖?”肖雄手指撫着照片中的小女孩,頭也沒擡地問身邊的小麥道。
小麥點點頭,“嗯。”她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肖雄怕是想起來什麼了...
“她呀,從小就愛吃糖!天天含着糖睡覺...誰也管不住...我奶奶她...”堂姐還在不斷地說着,可肖雄已經聽不見了。因為早已被肖雄深埋的二十年前那個晚上的記憶再次回到了他的腦海中...
那天,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迹。
他依稀記得那天晚上的空氣很潮濕,黏黏膩膩的,好像快要下雨了似的。
爸爸上午就開車去Q市送小叔上大學了,他計劃在Q市住一晚,第二天給小叔辦理入學後,下午返程。所以那天家裡隻有他和媽媽兩個人。下午媽媽簡單地炒了兩個菜,他吃完飯就立刻跑出去玩了。因為第二天就要開學了,他和于山、徐莎莎還有其他的小夥伴商量好晚上要一起玩砸沙包,享受最後的自由時光。當他跑向約好的路燈下,徐莎莎他們已經等在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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