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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把芳甯召來，對她說起這件事，見她隻是垂首不語，便語重心長地道：“我知道你心裡其實更願意去保定或水月庵，但你也得體貼家裡人的想法。保定那邊雖有管事仆役，卻連個可以照顧指導你的親人長輩都沒有，而水月庵那裡，也着實太過清冷了，不是年輕姑娘家該去的地方。你三叔三嬸家的别院，聽說也是好山好水，又清靜，你到了那裡，有長輩看顧，又有姐妹作伴，家裡人都能放心。你就去了吧。”

芳甯低低應了一聲，但心裡卻仍有些悶悶的，到了姐妹們跟前，雖然嘴上謝了淑甯，但淑甯卻看出她其實不太有興趣。婉甯在一旁道：“大姐，你開心些吧，能到有山有水的地方去住，真是再好不過了。我也想去散心啊。”芳甯勉qiáng笑笑，打開一本佛經，又念了起來。

淑甯先是被婉甯的話雷了一下，後來看到那佛經，便笑着對芳甯道：“大姐姐整日在家裡敲經念佛有什麼用？就算能把經文倒背如流，這裡頭的意思可都弄明白了？”

芳甯停下來看她，淑甯繼續道：“我們家房山的莊子，山水什麼的都平常，但最大的好處，便是附近多佛家寺廟，其中不乏名山大刹。大姐姐到那邊住着，咱們便挑那天氣好的日子，到各大寺廟裡參拜禮佛。哪怕是贍仰一番諸佛法相，聽人講講佛家故事，向那些得道的高僧們請教請教佛理，豈不比大姐姐一個人在家中閉門造車qiáng？姐姐若有哪篇經文想不明白的，也可以趁機問問人啊。”

芳甯聽得有些心動：“我雖聽說過房山多佛寺，卻從未去過，那裡當真有許多寺廟？”淑甯點點頭：“真的很多，我們家後山就有一座小廟。附近方圓幾十裡之内，光是比較有名的就有雲居寺、靈鹫禅寺，以及聖蓮山上的勝泉寺和南北兩廟等等。這些寺廟常常舉行法會，想來五月十三就是伽藍菩薩聖誕，六月還有觀音成道日，咱們去聽聽講經會如何？我聽說雲居寺存有千年前的石經、木經、紙經，還有佛祖舍利，難道姐姐不想去看一眼？”

芳甯果然對這些很有興趣，也開始盼望起房山之行了。淑甯雖然心裡高興，卻又忍不住為芳甯的“愛好”而歎息。至于婉甯，她早在聽淑甯數起各大寺廟的名字時，就沒了興緻，掉頭去對付她最近學做的那件袍子了。

事qíng既成，淑甯也放下了心頭大石，隻需考慮如何讓芳甯在房山别院期間過得自在些。她想了許多，比如讓芳甯與弟弟們多相處，讓兩個調皮鬼哄芳甯開心；又比如去寺廟參拜，當然免不了沿路觀賞山景；再比如芳甯現在整天呆在室内，對身體不好，最好是多走動走動，飲食上也要注意；等等等等。

她晚上一直想着這些事，半天還睡不着，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了，卻聽得外頭院裡似乎有人在來回散步，便爬起chuáng來，穿上外衣，越過地鋪上睡得正熟的素馨，打開房門往外看，原來是端甯。

端甯正低着頭來回踱步，還時不時地歎息幾聲，忽地感到背後有人，回頭一看，卻是妹妹淑甯，忙擡頭看看天色，有些愧疚地道：“是不是吵醒你了？我這就回去。”淑甯搖搖頭，道：“我本就醒着，哥哥可是有什麼煩惱？”端甯笑笑：“沒什麼，天有些熱，我睡不着，出來納納涼罷了。”

淑甯不信，端甯可是在廣州的炎熱夏季裡熬過來的人，北京的初夏天氣能讓他熱得睡不着？她仔細端詳着兄長的臉，發現他眉間隐隐藏着一抹憂色，拉拉他的手，冰涼冰涼的，回想起他晚上吃飯時，隻是吃了很少，現在說不定早餓了。她不禁有些愧疚，她本該早點發現哥哥不對勁才是，隻是芳甯去房山的事占據了她的整個腦子，她居然把哥哥給忽略了。

淑甯忙拉着端甯回了房，又輕手輕腳地去廚房下了一碗面，送到端甯面前要他吃。端甯苦笑，雖然沒有胃口，但妹妹的一番心意總不能白費了，隻好把面都吃光光。淑甯這才開始問他在煩惱些什麼事。

端甯猶豫再三，才說了出來：“今天出門，路過簡親王府，我想着萬壽節差不多到了，便去打聽桐英來了沒有，結果王府的人隻說他沒來，問什麼時候到，卻支支唔唔的。最後還是一個曾經跟過桐英幾年的長随，悄悄告訴我說，桐英……失蹤了。”

“什麼？！”淑甯吃了一驚，“不是說他到蒙古去了麼？我還以為他早回奉天了呢，怎麼會失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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