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不得又再收拾一遍屋子。折騰到淩晨才安排好了。
躺下來真是腰酸背痛,眼睛一閉就睡實了。
早起洗漱完還碰到了主卧那男的,看起來是一副正想做飯的樣子,過來質問蘇青青:“廚房的東西呢?你收起來了!”
蘇青青平靜地看着他,說:“你們不是都做飯嗎,我的東西總占着地方不合适,收起來了。你忙吧,這回地方夠使了。”然後照着他的臉把門一拍,驕傲地化妝。
門外那小子叽叽咕咕地抱怨着去敲大次卧的門借電磁爐了,蘇青青心想:該!讓你總搭理那種東西,他怎麼不去找别人借呢,哼。
可是大次卧的兄弟挺熱心地借給他了,讓蘇青青的報複打了好大一個折扣。
蘇青青帶着遺憾去上班,拼死在地鐵上搶了個座,看書。
如果能夠讓生活變得順利一點,可以為之付出無盡的努力。隻是,誰能保證努力一定會産生好的結果呢?
蘇青青不願意想太多,為了能保證自己把書看進去,甚至壓低聲音誦讀了起來。但一顆心越來越荒蕪,好比久旱龜裂的鹽堿地,灰到粉碎了,踩上一腳沙沙響,可那腳印是淺的、那地面是硬的,就連一顆塵埃也是苦鹹滞澀的,什麼樣的畫餅也不起作用了。
人呐,總要今天還能過得下去,才能迎來明天啊。
過年的這幾天,聽說已經死了好幾個呢。下個禮拜,自己要轉到ICU去了。
從今以後,上班再也不值得期待。如果可以,我現在願意随便嫁給一個莫名其妙的小老闆,不管是賣衣服還是開店,不天天看着生命流逝就可以了。
如果急診肯跟ICU搶人就好了,至少在急診,人死的還比較幹脆一點。
蘇青青以前也在ICU實習過,原來醫院的心血管外科。如果沒有,倒還不至于這樣抗拒。
說是搶救,私底下都知道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擱到30年前,直接宣判死刑的,如今先給判個死緩。到底能不能緩過來——多數還是不能。
頭疼。蘇青青把臉埋進書裡。
剛出社會,自以為是得很,超級英雄不過是幻想的産物,我可是直接參與救人的——那自然越是垂危,救回來越有成就感。
呵呵。呵呵呵呵。
結果就是對着鄧女士哭訴,娘倆求神告佛的走後門。
如今可越不過這一關了。
這麼一想,我當初辭職,莫非是中了邪?
記吃不記打的東西,歲數全都活到狗身上了。
蘇青青一隻手攥着書,另一隻手往包裡掏紙,兩隻手都是哆哆嗦嗦的——大庭廣衆之下,沒忍住哭了。
有人發現了,不過沒作聲。如今社會,壓力這樣大,誰都不敢說自己不會有繃不住的時候。哭一哭挺好的,能釋放壓力。
蘇青青哭了十分鐘,把臉從書上擡起來,又若無其事的讀書了。
讀着讀着還笑了一下——上白班好啊,上白班死的比較少。
第43章
出站之前,先去衛生間理個妝。蘇青青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眼神、表情,能過得去嗎?别太随和了,會被病人家屬盯上的。但也不能太拒人于千裡之外,會被打。
提早練習,增大存活率。
去上班。同事們說着這件事,居然還有埋怨蘇青青的:“誰讓你幹那麼好幹嘛呀?被盯上了吧!”
你特麼不會是想挨揍了吧?說風涼話還是自己想去啊?我可以把名額讓給你!
蘇青青裝糊塗:“我幹啥了?!沒啥特别的呀?”
“實習沒個實習的樣子,讓你幹啥就幹啥,一點婁子不出,就是個活靶子——傻樣。”
特麼實習該是個什麼樣子?!老娘都工作5年多了!小白到底應該怎麼裝?!誰信?!我自己特麼都不信!不捅婁子就要當靶子?可要真捅出點婁子來,分分鐘就被掃地出門啦!和有編制的時候能比嗎?!分寸如何拿捏?!我特麼又沒上過表演培訓班,演技哪裡來?!
忍無可忍,隻好把假笑祭出來,挂在口罩外面。再敢說三道四,我就噴你一臉血。
“傻人有傻福啊,說不定是想給我發獎金了?”
“不會是真的吧?那邊獎金肯定多呀!”
“我開玩笑哒!你們怎麼還當真呀?我都不敢想,唉,等到能拿獎金的那天,估計已經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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