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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衆臣散去，盧公公卻悄悄叫住了淩子悅，&ldo;淩大人莫走，陛下有話要問您。&rdo;淩子悅了然地一笑，回到宣室之中。雲澈臉上倒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淩子悅不想逆了他的意思，徒增争執，隻是上前，在距離雲澈一步之遙的地方坐下。&ldo;今日，禦史大夫陳盧與郎中令王人傑可是非常之積極，反倒是你不發一言，沉默的令朕都不習慣了。到底是為什麼？&rdo;淩子悅低頭，片刻之後才開口道：&ldo;陛下滿腔熱忱，衆大臣也緊随陛下。隻是陛下可曾想過諸侯列國檢舉權貴，會得罪許多利益相關者，陛下要如何過鎮國公主那關？&rdo;雲澈仰起頭來，歎了口氣，&ldo;朕想到的隻有一個辦法，而且不成功便成仁。子悅……你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是對的。這一次，朕也不想你牽扯其中。&rdo;&ldo;陛下這是在說什麼？淩子悅不怕，隻是想陛下冷靜下來，等待時機！&rdo;&ldo;時機？怎樣的時機？朕明白子悅你的意思，朕還年少而鎮國公主老矣。可你看她如今仍舊精神震爍，對權力的欲望早就超出了一個公主，朕要等到幾時才行？朕可以等，但是這雲頂王朝能等嗎？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rdo;淩子悅蹙起眉頭，良久才道：&ldo;微臣明白了。陛下盡可一試。&rdo;雲澈背對着淩子悅，良久才出聲問道：&ldo;聽聞你去了暴室。&rdo;雲澈的語态并不猶豫，也許他不想淩子悅知道關于明熙的事情，但他并不擔心淩子悅知道。&ldo;回陛下，微臣是去了暴室。&rdo;&ldo;那你有沒有什麼想要問朕的？&rdo;&ldo;微臣隻有一個問題，陛下為何對明熙不聞不問？&rdo;&ldo;因為朕要重用她的弟弟明朔。而明朔出身低微，他日上位必遭重重阻礙，唯有弟憑姐貴。但朕的後宮之中，不要那些貪慕虛榮的女人，更不要那種為了朕片刻歡愛便記恨于心争寵于後宮的女人。皇後之位，對朕而言就與丞相、太尉、禦史大夫之位一般乃是朝政。雲羽年作為皇後識進退，懂分寸，朕心甚慰。後宮中的女人最要緊的是能忍。忍後宮榮辱，忍寂寞空虛，忍朕所不能忍。&rdo;&ldo;原來陛下是要磨練明熙，他日為明朔鋪路啊。倒是微臣這一次沒能察覺陛下的心思。&rdo;&ldo;你就隻有這一個問題要問朕嗎？&rdo;雲澈壓低嗓音道。&ldo;是。&rdo;雲澈忽的發出一聲自嘲地輕笑。&ldo;是不是無論朕無論看上哪個女人，你的眉頭都不會皺一下？&rdo;淩子悅喉頭發緊，說不出話來。&ldo;也許子悅當初你說的不錯……帝王最是薄涼。朕也想做個薄涼之人。&rdo;雲澈轉過身來，隻見淩子悅還是低着頭，動都沒有動過。&ldo;這天下的女人都是朕的，随朕索取。無論是雲羽年還是明熙……可朕卻偏偏不敢碰你，真是諷刺！&rdo;雲澈又是上前一步，淩子悅的臉頰一顫，不知什麼東西滑落下來。而雲澈卻伸出手，将它接住了。蓦地，淩子悅的臉被擡了起來，雲澈的目光将她完全征服，無法動彈。&ldo;既然在意，為何不說！為何要裝作不在意！朕決意将一個不愛的女人留在後宮，你為何不怒斥朕？為何不質問朕？為何不恨朕！&rdo;淩子悅張了張唇，眼睛裡完全氤氲一片。&ldo;淩子悅隻恨……陛下為君我為臣……&rdo;雲澈用力地摟住她，惡狠狠地似是要将她折斷。下巴抵在雲澈的肩頭，淩子悅終于哭了出來。她曾經也做過不切實際的夢想。他是九皇子，帶着她遠赴封邑。也許那裡沒有金碧輝煌的宮殿，沒有将相如林，就連那奔騰在大漠之上的夢想都褪了色……但她可以毫無顧忌地與他拉着手，策馬而行。雲澈不發一言，他隻覺得淩子悅的眼淚如此珍貴。他從不希望她受到半點傷害，不希望她遭遇絲毫心痛，但其實他的内心卻如此渴望着，哪怕有一瞬間，她會為他而痛。&ldo;朕不會為朕身邊任何一個女人找借口，無論是雲羽年也好還是明熙也好。但由始至終，朕對你的心意從沒有變過。先帝對程貴妃的寵愛，持續了不到三十年。可朕知道，朕對你……絕不會改變。&rdo;淩子悅第一次如此坦蕩地被雲澈抱在懷裡。明熙是紮進淩子悅心中的一根刺，而雲澈卻坦蕩地将它拔起了。也許她會偶爾因此隐隐作痛，但至少那裡不是冰冷的，而是被雲澈小心翼翼地珍惜着。雲澈将淩子悅留下來用晚膳，見她眼睛紅紅一直默不出聲，于是命盧順将宮中藝人前來獻藝。誰料到藝人帶來的小狗還未開始雜耍便倒地氣絕了。&ldo;這……這是怎麼回事？&rdo;盧順呆住了，在陛下面前雜耍的小狗死去不但是大不敬也是不詳。那藝人誠惶誠恐地跪在了抵上，&ldo;陛下……陛下恕罪！是……是翰林院都府的歐陽琉舒大人，他……方才路過都府時他給這小狗喂食了些吃剩的肉……&rdo;&ldo;什麼？歐陽琉舒？&rdo;雲澈蹙起眉頭，&ldo;他好端端毒死雜耍的小狗做什麼？難不成是不滿意朕将他擱置翰林院都府，所以用這種方法來令朕心中不快？&rdo;淩子悅低下頭抿起唇，&ldo;陛下心中知道他不過想見陛下罷了，為何不遂了他的心願？&rdo;&ldo;你方才……是不是笑了？&rdo;雲澈低下頭來望向淩子悅，作勢要去捏她的鼻子。&ldo;陛下！&rdo;淩子悅見宮中藝人尚在，向後一縮，雲澈隻得收了手。&ldo;好，歐陽琉舒玩出這等花招來，朕就見一見他，看他能說出個什麼道理來。&rdo;雲澈揚起下巴，盧順傳召歐陽琉舒。69、招搖撞騙&ldo;子悅，你不是經常與那歐陽琉舒飲酒嗎？他在你面前也這般喜愛裝神弄鬼嗎？&rdo;雲澈的語調低沉而上揚，淩子悅越是經常與歐陽琉舒飲酒，就說明她對歐陽琉舒的信任就越多。這樣的信任是雲澈作為君王無法從淩子悅那裡得到的，也令雲澈妒忌。淩子悅聽到此，笑道：&ldo;陛下，歐陽琉舒是不是裝神弄鬼，陛下見了細問他便知一二。&rdo;雲澈倒也不怒，淩子悅就在他的身邊，對他而言已是人生美事，自然放下心來與淩子悅一同用膳。晚膳快要用完了，這歐陽琉舒才姗姗而來。他那一向邋遢的衣着，今日倒是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了，就連鬓角的發絲都極為平整，看來歐陽琉舒早就料到今日雲澈會傳他了。&ldo;微臣歐陽琉舒拜見陛下。&rdo;雲澈原本面對淩子悅時柔和的神色瞬間被愠怒取代，歐陽琉舒僵在那裡行跪拜之禮，而雲澈卻遲遲不允其平身。歐陽琉舒卻一動不動，似乎與雲澈在比拼耐性，看看到底誰才是最後的赢家。倒是一旁的淩子悅看着歐陽琉舒那一本正經的模樣，想笑卻又笑不出來，&ldo;陛下……您不是有問題要問歐陽琉舒嗎？&rdo;&ldo;好你個歐陽琉舒！你是不是吃撐了！好端端為何毒死宮中獻藝的小狗？&rdo;雲澈還是未允歐陽琉舒起身，而歐陽琉舒的腦袋仍舊磕地上一動不動。&ldo;回禀陛下，草臣并非吃飽撐了，而是因為吃不飽在硬撐。&rdo;雲澈頓時來了興緻，側躺而下，一手搭在膝蓋上輕輕敲打起來，&ldo;哦？你怎麼吃不飽硬撐了？&rdo;&ldo;陛下，獻藝的小狗不過牲畜而已，它的衣食用度一月卻要花去一百錢。而微臣乃是七尺男兒，俸祿竟然也是二百錢。要撐也是這隻狗撐死，何時輪得到微臣啊。微臣隻求陛下賞給微臣一個能剛剛好不被撐死的官職……若陛下覺得微臣連隻狗都不如，不如就讓微臣回去故裡，給那些官宦人家作詩作詞，再不然憑微臣的口才還能在市集上擺個算命的攤子，招搖撞騙一番，微臣還能多換點錢花花……&rdo;&ldo;招搖撞騙&rdo;四個字令雲澈别過臉笑了起來。這算是明白了，歐陽琉舒繞了這麼一大彎子，是不滿意翰林院都府啊！虧他平日裡一副優哉遊哉功名利祿不放心上的模樣，原來也有這樣的心思啊。歐陽琉舒還是磕着頭，恭恭敬敬的模樣與平日大相徑庭。淩子悅終于忍不住低下頭肩膀輕聳着笑了起來，雖然沒有出聲，但雲澈的心情卻頓時好了許多。方才本就是令那些藝人帶着小狗來讓淩子悅開心起來，但雲澈也知道那樣低俗的表演淩子悅未必喜歡，反倒是歐陽琉舒令她開懷一笑。&ldo;好吧，歐陽琉舒。朕就賜你一個剛好不被撐死的官職，如果這隻小狗還能活過來！&rdo;雲澈撐着膝蓋看向他，刻意向歐陽琉舒出了這個難題。&ldo;謝陛下隆恩‐‐&rdo;歐陽琉舒煞有介事地又重重磕了個頭，言下之意是這隻小狗活過來不在話下。淩子悅别過頭去，笑的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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