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搖盯着那兩碗湯,像盯着兩碗毒藥,那廂雅蘭珠啪的擱了筷子,撅起嘴道,“我也沒吃ròu,我還沒喝湯。”
那兩人就像沒聽見,倒是宗越,不急不忙夾了筷山藥給她,道,“不如吃這個,清火去燥,補氣甯神。”
孟扶搖聽着他那語氣着實諷刺,忍不住想笑,拼命忍了,從懷裡掏出上次從長孫無極那裡搜刮來的胡椒,她已經曬gān了磨成粉,在兩碗湯裡各灑了一點,笑道,“這種鍋子,有點辣才好喝,來,你倆嘗嘗。”說着不動聲色便将碗各自推了回去。
長孫無極看了看她,笑笑,一口口慢慢喝湯,戰北野卻舉起湯碗喝酒一般咕嘟嘟下去,辣椒很辣,他喝得急,忍不住咳嗽,雅蘭珠想替他捶背,被他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孟扶搖隻當沒看見,把臉埋在湯碗裡呼噜噜喝湯,心裡哀号——這日子該怎麼過啊啊啊啊……
※※※
晚上雅蘭珠突然跑過來,抱了自己被褥說一個人睡不着,要和她一起,孟扶搖哪裡不知道她的小心眼,不就是怕戰北野爬自己的chuáng麼,搞錯沒,當初那是例外,一個個養成爬chuáng的毛病,那還得了?
她心裡也頗歡迎雅蘭珠來,最起碼這樣她就不用面對戰王爺的送藥和長孫太子的掖被子了,兩人在chuáng上談了大半夜,其間孟扶搖問起雅蘭珠怎麼喜歡上戰北野的,雅蘭珠抱着枕頭,眼神迷離的道,“我也不知道,我隻記得很小的時候,有回跟随皇兄去拜訪天煞國,在天煞皇宮裡迷了路,撞進一個很美的宮殿,看見他在給一個很美很美的女子洗頭,我從沒看見過男孩子給人洗頭,我的父王和皇兄都是女人給他們洗頭,洗得水熱了水冷了還要一腳踢飛,當時我站在宮門前,看着紫薇花下,他一點點的給那女子洗gān淨長長的頭發,用布一點點拭gān她的發,我突然就呆了……”
孟扶搖也聽呆了。
很多很多年前,那個無人履足的,住着瘋妃的寂寞宮室裡,滿園紫薇花下,被遺忘的少年皇子半跪在水盆前,給他瘋去的母妃洗頭,那一縷縷青絲握在少年的掌心,宛如那些流水般過去的日子,那樣的日子裡他和她相依為命,她的癡迷空茫的世界裡,始終有他的無微不至的呵護在,無論寒冬飛雪深秋落葉夏日風bào還是chūn日多雨,因為他的堅持,她凄苦,卻又幸福的生活下去。
然而苦終究是存在的,總要有人承擔的,當那個瘋了的母親空白着自己不知苦痛為何物時,所有的痛和寂寞,想必都是那少年來承受吧?他自幼年開始,稚嫩的肩便擔下了雙份的苦,她的和他的。
孟扶搖突然明白了戰北野這明亮豪烈的xing格的由來——他不能不明亮,他那瘋了的母親需要陽光般的溫暖照耀,來撫慰她因為yīn冷而永堕悲哀的心,如果他再yīn郁,誰來照亮他的母妃黑暗的世界?如果他yīn郁,那些虎視眈眈的皇兄們,誰知道會不會給他扣上個“心懷怨望”的帽子?
他不能不豪烈勇敢——他從一開始就落在了下風,他要比别人更多的掙紮才能獲得基本平等的待遇,他一旦弱,就會被人踐踏至底,連同他的母妃!
孟扶搖深深歎息着,看着迷迷蒙蒙睡去的雅蘭珠的睡顔,這是個天真的孩子,卻也是個懂得愛的孩子,哎,其實和戰北野,真的是很相配的一對……
她這樣想着,突然就覺得不對勁,雅蘭珠好歹也武功不弱,怎麼話說得好好的就突然睡着了?
随即便聞見淡淡異香,那種清雅卻誘惑的香氣,她側過身,便看見一雙深邃含笑的眼睛。
長孫無極在一室朦胧的清光裡微微笑着,如天邊那輪月一般迷離而魅惑,他豎指唇邊,輕輕“噓”了一聲。
孟扶搖忍不住要笑,故弄玄虛什麼,明明都點了那孩子xué道了。
眼見長孫無極噓完,居然就脫鞋上榻,不由一驚,低低喝道,“雅蘭珠還在chuáng上,你也好意思的?”
“我知道你會代我不好意思,所以你把她抱出去吧。”長孫無極微笑,雙手枕在腦後,“我不想抱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女子。”
孟扶搖無奈的笑笑,隻好把雅蘭珠抱到外間,外間的短榻隻容一人躺下,孟扶搖發了愁,怎麼辦?就這樣爬回chuáng上去?那不成了我爬他的chuáng了?不回去睡?我的chuáng就這樣給他占了?
還在左思右想,腰突然被人輕輕圈住,長孫無極已經在身後抱住了她。
他的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呼吸間氣息淡雅,語聲更低如這chūn夜随風潛入的雨,一絲絲飄進孟扶搖耳中。
“扶搖……”
“嗯。”
“扶搖……”
“嗯。”
“扶搖……”
孟扶搖笑起來,回首看他,道,“想不到你也玩這小孩子把戲。”
她的目光在沒有點燈的室内依然灼亮,星光似的熠熠生輝,長孫無極含笑看着她,道,“扶搖,你見的我從來不是真的我,自從遇見了你,我便不是原來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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