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見她的眼睛啊就什麼都忘了。我從人群裡擠過去,這時候正是鐘聲響,大家都在喊‘聖誕快樂!’她的頭上正懸着一個寄生槲的花圈,我拼了命地擠過去,把她搶過來,抱她,吻她。她像你一樣,又熱又新鮮。那時候周圍太鬧了,我不得不很大聲地對她吼:‘我一定要去非洲!跟我一起去吧,好姑娘!’”
他笑了笑,輕輕搖着啤酒罐,已經空了。他想進屋再拿一罐,卻又猶豫,怕自己一轉身這大貓就不見了。“她啊——”他說,“她凝視了我幾秒,就像你現在看着我一樣,然後就大笑起來了。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以後我們要一起來非洲。可是,後來,等我再去找她時,她不見了。不管我怎麼找都找不到。我隻好一個人來這裡。你說,她到底去哪裡了呢?”
他雙手捧着獵豹小巧漂亮的頭顱,凝神看那雙冷靜的眼:“我那麼愛她,可她不見了。她居然不見了!她說她喜歡這裡,她說她一定要來的。她和你一樣!你們倆,都這麼野!這麼美!我在這裡,看着你,這麼久,就像看見了她。如果她真的在這裡,這世界就太完美了。好姑娘,你一定是代替她來陪伴我的——是不是這樣,好姑娘?”
然後,就在那雙盈盈閃眼的凝視中,他輕柔地呼喚着一個名字。大地在深紫色沉沉天幕的籠罩下深深呼吸,蘇醒了,開始一輪新的生命。
也許是因為接連幾天都在看環幕電影導緻睡眠不足,流羽坐在病床邊上居然睡着了。他夢見了草原,嬉戲玩耍的獅子,滾滾煙塵裡波浪洶湧般的角馬,矯健的瞪羚,莊重行走的象群,伺機偷窺的鬣狗,高空盤旋的秃鹫……在夢裡為這绮麗多姿的大地震懾,他仿佛看見了上帝是如何創造這個世界的:帶着火山爆發般的熱情,把大塊大塊的濃墨重彩随手抛灑,用最飽滿的肌肉最豐富的血脈來充盈岩石的骨骼,再披上一層厚實的蓬勃滋潤的皮膚。從這個泰坦神的每個毛孔中都會長出一頭河馬、一頭犀牛、一隻長頸鹿,或者是一棵孤獨的樹,一脈頂端終年積雪的山……那永不停息的流動的火焰,沒有半點優柔的情緒,隻有淋漓盡緻的痛快和歡欣,無論是痛哭還是大笑都那麼原始那麼直接,熱流在空氣中攪擾,像無形的巨蟒在穿梭。巨蟒銜來厚重的紫色雨雲,閃電狂躁地抽打着大地,下雨啦……下雨啦……
流羽覺得身體被一種莫名的激動挫磨着,似乎要粉碎了。然後他看見一隻奔跑的獵豹,周身綴滿黑色的玫瑰花蕾的斑點,閃着孤傲的冷光,像一根黃金的弦在平原上延展。不知不覺間他也化身為豹追随而去,雨點砸在身上,碎成千萬的水滴飛濺。世界在他眼裡變成了慢鏡頭,從容而玄妙。視野超越了限制,他比狂風閃電更迅捷,但還追不上那隻獵豹。他緊盯前方修長豹尾在空中甩動的柔韌形态,尾端的墨色在意識中漸漸放大,擠滿了整個宇宙。草原消失了,他為那片神秘墨色所吸引,忘記了一切。突然那隻獵豹回過身來,一片黑暗中,沉靜深邃的眼和雪白鋒利的牙兀然逼近,其間兩道黑色的淚痕勾勒出類似憂郁的神情。獵豹把他撲倒在地,他才發覺自己依舊是個軟弱無力的人,但是晚了……
流羽驚跳起來,冷汗涔涔。他長喘了一口氣後才定下神,使勁地揉了揉前額,然後笑了。玻璃窗上又傳來低聲的滋滋響,在夢醒時朦胧的心悸和寂靜的暈眩裡,這聲響聽來分外驚人。
“你夢見過嗎?”他凝視着13号那沉睡的臉,回想到片刻前恍恍惚惚的光輝,“草原,還有獵豹。當你看完那些環幕電影後,你會不會也……”
流羽突然頓住了,他的心急遽地跳起來,閃電終于劃過天空,他知道了!他終于知道了!頓悟下他眼前一片漆黑,就像夢中那豹尾的墨色在擴散。但是——但是他真不敢相信呵!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麼通過夢境看破了玄機!
“天啊!不可能!不可能!”他像自語一樣低聲說,緊握住病人僵硬幹燥的手,搖着,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是共振!你是清醒的!你一直是清醒的!你真的?你真的在那片草原上?你把你的豹子放到那裡去了!你!你用了什麼法子讓腦電波和那豹子發生共振!然後你就活在那兒!豹子看見什麼你就看見什麼!豹子聽見什麼你就聽見什麼!你!你在這裡指揮着那隻豹子!你活在那隻豹子的體内!你!你!天啊!”
流羽幾乎要叫喊起來,病人一動不動,毫無生氣。面對這個躺在工業城市的病床上無知無覺沒有雙腿連手指都動不了的身體,誰想得到,她的心靈正奔馳着在非洲的草原上稱王稱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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