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蓮生又道:“我聽說,這世間有一把絕世名劍,通體黝黑、薄若秋霜、無堅不摧,可是……此劍?”花青染微點額首,回道:“正是此劍,名三界。”杜蓮生目露好奇之色,道:“可否給我看看?”花青染沒有動。杜蓮生柔柔的一笑,嬌嗔道:“青染小氣。”那帶着三分親昵的語氣,三分嬌憨、四分親厚的表情,再次與花青染的記憶重合。他的妹妹花青蓮,在所有人都當他是傻子的時候,仍舊如此親近他。她會講故事給他聽,也曾央他講故事給她聽。他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卻知道,花青蓮的好。花青染将從不離身的“三界”取下,遞給了杜蓮生。杜蓮生伸手去拔“三界”,“三界”卻紋絲不動,好似與劍鞘長為一體。花青染道:“三界認主,你動不了它。”杜蓮生卻來了脾氣,道:“總說什麼認主,都當這死物有靈性,卻是忽悠人居多。你且等着,我一定能尋出方法,拔出它。”低下頭,認真研究起“三界”,試圖找出打開的機關。花青染本想收回“三界”,此刻卻不好開口,于是閉目養神。馬車停下,車夫小聲道:“爺,那隻蜻蜓,落……落地上,被……被馬吃了。”花青染睜開眼睛,掀開車簾,跳下馬車。轉身,攙扶着杜蓮生下車。扔塊銀子給車夫後,大步前行。豔山山下并不好走,杜蓮生咬牙跟着,與花青染并肩。車夫見兩人消失得不見蹤影,才顫巍巍地喃喃道:“我……我的馬吞了會飛的蜻蜓,我的馬……我的馬會不會飛啊?”沒有人告訴車夫,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大婚之日死同穴胡顔下了馬車,步行到與曲南一相約的地點——豔山下青苗村臨河的亭子。她與曲南一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青苗村的這條河流旁。曲南一負手而立,早已等待亭子裡。亭子還是那個亭子,稻草為頂,破木為柱為梁,風過,吹落幾棵稻草,不見春色,隻剩凄涼。曲南一的背脊雖然挺得筆直,但背影卻十分消瘦。風聲烈烈,吹得那暗紅色的衣袍動蕩,好似要乘風歸去。胡顔走向曲南一的時候,他似有感應,緩緩轉過身,看向胡顔。心有靈犀。那張消瘦的臉,沒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臉,蒼白得好似一張紙,鈎略着淡淡的水墨人像。四目相對,胡顔站定。曲南一的眸色淺淡,卻映着胡顔的容顔。一根睫毛,一道弧度,皆清晰無比。誰不言語,卻有道不完的萬語千言和扯不明的恩怨情仇。一直壓抑得令人窒息的氣氛,因曲南一的一記淺笑而化解,卻陷入到另一個怪圈中。然,誰又在乎這些呢?曲南一伸出手,沙啞低語道:“這一次,你走向我吧。”曲南一的手上纏着白布條,包裹得并不規整,系得也不夠緊。風一吹,白布條分開,載着斑斑血痕,于風中飛舞而起。明明不是多麼血腥的場面,卻令胡顔心痛如絞。她走向曲南一,擡起手,将指尖落在他的手心。曲南一的心髒突然一陣劇痛,他用另一隻手捂住心髒,低垂着頭,咬緊唇瓣,豆大的汗珠頃刻間布滿額頭。胡顔驚道:“南一?!”兩個字剛出口,已經不需要疑問,她已經知道原因。她想收回被曲南一轉着的手,向後退一步,說些無情的話,曲南一卻攥着她的手不放,那般用力,以至于又有鮮血從傷口流出,透過白布,染紅了胡顔的手指。曲南一咬牙道:“别動!我……沒……事……”他隻想再抱一抱她,為何……那麼難?!胡顔眼瞧着曲南一的臉色變得鐵青,暗道不好,果斷抽回手,後退一步,狠心道:“你約我來,是為了讓我看你如何狼狽的?南一,把血龍麟給我,我們兩清。”曲南一捂着胸口,深深用力呼吸了幾口後,擡頭看向胡顔,認真道:“我不信你如此無情,正如我不信你會無緣無故殺我娘親一樣。阿顔,給我一個解釋。你說……我信。”你說,我信。是世間最美的情話,就像開在彼岸的花,想要摘下,就要不顧生與死。可惜,胡顔不能。為了曲南一,她隻能站在隔岸,編織天衣無縫的謊話。曲歌請個她保護曲南一,一輩子不讓他為弑母痛苦不已。就算曲歌沒有這個請求,她還是要這樣做。隻因,她心中有他,甯願背負所有的痛,承受所有的恨,讓曲南一在這一世裡歲月靜好。這個秘密,她會藏在心裡,陪她下葬,永埋地底。胡顔苦澀一笑,道:“南一,我确實心悅你。”曲南一聽到這話,本應開心,卻是心髒一痛,表情扭曲痛苦。胡顔接着道:“然,曲歌背叛了我,我将她擊殺,在你看來,許是不近人情,于我而言,卻是必然。她是我的暗祭,卻與你父親暗通款曲,生下你。我沒要她性命,隻罰她面壁思過,她卻懷恨在心,夥同外人奪我尊位,害我浪迹豔山。你應知道,花青染刺我一劍,害我流落至此。若非她阻止,殿中人又怎會不出來尋我?!南一,情與事,你分不清,我卻能分得清。你若能放下心中恨意,我便收你在身邊,全你心中情誼。”眸光一凜,“你若想要複仇,我未必忍心要你性命,從此後卻要兩不相見!”曲南一整個人好像被抽走了精氣神。他的目光空洞,雙肩垂下,明明看着胡顔,卻好似在看陌生人。他用手捶了捶自己胸口,喃喃道:“我曾對她用毒……”胡顔冷冷道:“隻可惜,那毒不夠多。”曲南一身子輕顫。胡顔伸出手,殘忍道:“如此,換你選擇,是否走向我。”曲南一的眸子顫了顫,那些淺淡的眸色漸漸彙聚起風暴,刮起暴雪冷風。他慢慢站直身體,仰天大笑,聲音悲切蒼涼,載着恨意,震碎了曾經的缱绻纏綿。胡顔将左手攥緊拳頭,藏于身後,繼續伸出右手,道:“給我血龍麟。”曲南一止了大笑,垂眸看向胡顔,竟是夠唇一笑,道了聲:“好。”他彎下腰,從地上拎起一個包裹,打開,取出一件大紅色的嫁衣。那嫁衣做得流光溢彩,格外精美,刺繡用得是金絲線,鑲嵌得都是一顆顆渾圓的珍珠。有那麼一個瞬間,胡顔睜不開眼睛。不知是被嫁衣的華光晃得睜開不,還是被曲南一的笑顔灼傷。明明,不用這樣笑的。曲南一伸手取下胡顔背在身後的包裹,将其輕輕放在長椅上,然後抖了抖手中嫁衣,披在胡顔身上,一邊為她穿戴起來,一邊輕柔地道:“這裡是你我初遇之地。那時,我是最恨女祭司的縣令大人,你是被花青染刺了一劍的大祭司。我見你一身紅衣,臉戴面具,猜你身份定是祭司之流,遂下令将你投入棺中,燒死。你在棺中睜眼雙眼,看向我。我心中一驚,卻還是下令封棺。”勾唇一笑,眸光盈盈,繼續道,“誰曾想,日後我會為你如癡如醉,恨不得掏心給你。今日,我們過往都不提。看你提着包裹,想必是要離開此地。呵……你且全我一個心願,與我拜堂成親,做一回我的娘子。這件嫁衣,我已準備了三個月,能看着你穿上,縱死,南一無憾。”系上帶子,松開手,細細打量胡顔,贊道,“阿顔,絕色。”胡顔望着曲南一,見他眉頭微皺,想必是心髒又痛了。若可以,她希望自己能代替他痛。正如,她代替他弑母一樣。背黑鍋這種事,熟悉了就好。胡言深吸一口氣,不再耽擱。一抖衣袖,轉身,揚聲道:“一拜天地!”彎下腰,行了婚禮。那般幹脆,如此大氣。這是他的阿顔,與衆不同的阿顔,就算兇狠手辣,亦是如此與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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