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念着,當真是一個無措又慌張的父親:“我……”姑媱凝望着自己的父親,扯動嘴角的力氣也已經沒有了。“閉嘴。”她低垂着頭,啞着嗓子說。“……閉嘴。”那個鮮活的、真實的、渴望着平庸幸福的姑媱,真的在漸漸死去。——顔雪青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做些什麼,可他動彈不得。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麼諷刺,片場這麼多人卻無人知曉戲妖的存在一無所知的懵懂和對故事單純地好奇成就了他們無知的幸福;唯獨顔雪青一人深陷在面對不知何處的敵人之中面對無限的恐懼,他屬于自我的意志和理智在思考他的敵人是否真的存在,胸腔跳躍的心髒肌肉因為恐懼而一下下的縮緊,他需要一個真實存在的敵人,隻可惜他從始至終能察覺到的都隻是自己如同幼童揮舞木杖一樣軟弱無力的掙紮。他此刻需要面對的是黑暗,是無處不在的陰影,是在黑夜之中潛藏在鏡中折射影子裡不知是否會突然笑起來的鏡像;那是與他處于不同世界的另一個存在了——顔雪青居然到了這個時刻才察覺到了這個問題。對與戲妖來說,他們其實也是故事的一部分,是鏡子裡映出來的影子,是戲台上可肆意操控的傀儡。……所以我究竟是在和什麼樣的存在作鬥争?顔雪青茫然的想着,隻不過此刻的小道長已經早就沒了先前意氣風發生機勃勃的樣子,這裡所有的人臉上帶着的或是激動或是興奮的笑臉都成了畫筆描摹的面具,他站在那裡是徹徹底底的孤立無援,誰也不能理解,誰也無法理解,理解她的概念成了融入恐懼本身。也許面前發生的故事都是假的,也許隻有他自己是假的,也許他們所有的都是假的……——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顔雪青的瞳孔渙散一時恍惚,姑媱死死地看着他,透過顔雪青的皮相看着“杜衡”,恨不得剝去顔雪青的存在挖出那一個潛在的罪魁禍首,小道長的神情恍惚着,他作為無意識殺人者的怯意和惶恐使得他本能地試圖閃躲着屬于姑媱的視線,于是隻是一個失神的功夫,站在原地的就成了杜衡。戲外人對此一無所知,他們操控手中的機器,看着眼前的故事劇情一點點随着演員互動推進下去。戲中人對此欣喜若狂,入戲是好事情,總比闆着張臉生念台詞的好。而此刻姑媱将枕在自己膝蓋上的葉胥然小心放在一旁,然後用自己的手臂勾過男人的脖頸和腿彎,韓唐一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被姑媱一把給抱了起來。鏡頭之外的人被楚其姝的動作吓了一跳,而突然被打橫公主抱的男演員韓唐本人對此更是不敢亂動——演員入戲正深狀态正好,他哪裡有胡亂打擾的道理?于是他僵着身子也不敢亂動,閉着眼睛什麼也看不到,更不要說趁着機位掃不到的時候小聲提醒對方不要這麼太過認真但是姑媱的手很穩,步子也很穩,像是她抱着的不過是一截輕飄蒼白的枯骨,而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大男人。杜衡退了一步,神情惶惶無助。“姐姐……”姑媱隻是專注地、冷靜的看了一會,然後收回了視線。于是杜衡更加慌張了,他踉踉跄跄的跑到姑媱的面前去,試圖去拽她的衣擺又不敢亂動,他膝蓋一軟,突然就噗通一聲跪在了那裡,聲音嘶啞,帶着隐約的哭腔,怯怯膝行幾步,用手指勾着她的衣擺,試圖讓姑媱回頭看自己一眼,哪怕隻是一眼也好:“姐姐……我錯了姐姐……”姑媱的嘴唇蒼白,沒有半分血色。“……不要碰我。”她緩緩回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弟,露出一個近乎慘烈的笑容。“……我怕你。”杜衡瞪大了眼睛,嗚嗚咽咽,卻不敢亂動。那一小片衣服從他指尖滑了出去,姑媱抱着葉胥然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鏡頭之外,忽然雙腿脫力,整個人跪在了地上,手臂上抱着的男人也順勢從她懷裡掉了出去。好在韓唐早有準備,自打楚其姝抱住他的那一刻就已經是渾身肌肉繃緊,這麼一跌他順勢撐住身體隻是有些擦傷,不過他來不及看自己周身那些細小的疼痛,導演此時到底有沒有喊過他也沒有注意,隻顧着回過頭去看仍然跪在地上的楚其姝。女人仍然跪坐在地上垂着頭和手臂,如墨長發披散,脊背弓起緩慢起伏着,從領口露出的後頸肌膚蒼白骨節微凸,看上去如同一截冷朽的枯木勉力支撐着她早已無力的身體,韓唐指尖有些發抖,輕輕碰了碰楚其姝的肩膀。他沒敢叫楚其姝的名字,仍然以戲中的稱呼叫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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