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今天是我的生日不是我的追悼會,你給我鞠什麼躬!”樊疏桐不容他鞠第三躬,一掌把他劈回到沙發上。
可是黑皮又一把彈起來,抓住樊疏桐的手:“兄弟啊,是你救了我,我不謝你謝誰啊,從前我錯怪了你,是我狗咬呂dòng賓不識好人心。可是兄弟就是兄弟,我落難至此,要不是你出手搭救,我隻怕現在已經流落街頭要飯了……”說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了起來,“士林啊,連我爹媽都不管我了,你要我怎麼報答你才好,這輩子報答不完,來世做牛做馬我都要報答你啊……”
細毛一頭霧水:“你丫這是唱的哪出呢,賣搖擺機賣瘋了?”
這事還得從一個月前說起,禍害無窮的傳銷被有關部門界定為非法營銷,大批的傳銷窩點被端掉,黑皮未能幸免,被收容進了看守所。因為欠了下線大筆集資款無法歸還,公安機關勒令他必須償還集資款,否則将以詐騙罪移jiāo檢查機關,蔻海的妹妹常英剛好就在派出所上班,知道了這事,回家講給了蔻海聽,蔻海又告訴了樊疏桐。樊疏桐當時也沒說什麼,卻一聲不吭地幫黑皮還了集資款,這才讓黑皮得以脫身。黑皮出來後,不用問都知道是樊疏桐出的面,因為家裡人是不會管他的,而親友裡有不少被他拖下水,人人見他恨不能誅之,更别說搭救,最後也就剩一幫還有來往的兄弟,可是除了樊疏桐,誰也沒有這個實力幫他償還債務,因為那不是一筆小數目,在九十年代初對普通老百姓來說不亞于是天文數字,不是誰都可以拿得出來的。
樊疏桐倒是對此顯得很淡然,甩開泣不成聲的黑皮的手,指了指沙發:“坐,坐那兒好好說。”停了下,長長地吐出一口煙,“其實這事也沒什麼好說的,别說大家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就是普通朋友,也不會見死不救,我知道你并不是故意要這樣,你是脫不了身了,我不救你難道看着你去坐牢?”
細毛這才明白怎麼回事,cha了句:“黑皮啊,你以後要好好做人啊,gān什麼都要遵紀守法,路走正了,能掉泥坑裡嗎?就拿我來說,我要不在水邊走,能濕鞋嗎?”說着掉頭又拽住樊疏桐,“老大,你救他也得救我,憑什麼不救我?”
“滾!”樊疏桐甩開他。
正鬧着,門又開了,常英姑娘一身警服,英姿飒慡地晃了進來。
“英子,你怎麼來了?”細毛覺得特新鮮,可有些日子沒看到常英了,聽她哥蔻海說,他妹妹這陣子突然傳染了他媽的更年期,成天在家發火找茬,要不就是當啞巴,下班就關屋裡頭,連飯都要保姆送到房門口。一家人都不敢招惹她,誰惹了她那就等于捅了馬蜂窩,誰都知道常英姑娘發起飙來那可真不是蓋的。這會兒常英姑娘目光嗖嗖掃視全場,眉毛一擡,冷笑:“我來抓嫖的!”
細毛連忙擺腦袋:“這裡沒人嫖。”
常英脫了警帽,指着細毛:“還沒嫖呢,你都把人家姑娘肚子嫖大了。”說着一屁股坐沙發上,“還在樓梯口,就聽你們在嫖啊嫖的,我剛好路過,順便來掃掃huáng,你,你,還有你……”她挨個兒指了一圈,一本正經,“都給我老實點,這個月正在嚴打,别犯我手上,讓我大義滅親哦。”
黑皮連忙幫腔,推了把細毛:“就是他嫖,我們都是良民。”
“你也不是什麼好鳥,怎麼樣,号子的滋味不好受吧?”常英大概是當了警察,習慣了用教訓的語氣跟人說話,“你要再不走正道,我還可以送你進去療養療養……”
“别,妹妹,我現在遵紀守法,絕對沒有危害社會。”說着黑皮從公文包裡逃出一沓名片,挨個兒發,“大家看看,我現在在做正經事,為人民造福呢。”
樊疏桐接過名片念了出來:“鵲——橋——婚介所。”剛念完,蔻海推門進來了,一頭霧水:“誰在征婚?”
一屋的人被雷劈了似的,橫七豎八地笑癱在沙發上。
細毛指着黑皮更是笑得要背過去。
“婚介所?”蔻海也搶過一張名片。
“沒錯,上個禮拜才開業。”黑皮不好意思地撓着秃頂說,“托兄弟們的福,我出來後,也找我的上線要回了部分集資款,我就尋思着開了這家婚介所,現在很時興這個,剛剛拿了營業執照。”說着黑皮雙手作揖,“兄弟我正在創業階段,還望各位多多捧場,多多捧場……”
樊疏桐笑着說:“我說黑皮,你賣搖擺機呢,我還能給買兩台捧捧場,你賣姑娘,我可不敢。”
“我,我怎麼是賣姑娘呢,我又不是拉皮條的……”黑皮的樣子特别滑稽。
細毛接過話:“也賣鴨子。”
……
(2)
細毛果然是港片看多了,連剛時興的“鴨子”都知道。衆人笑得要抽筋,還好空着肚子沒吃飯,否則全給吐出來。常英也是笑得花枝亂顫,指着一屋的禽shòu說:“你,你們這幫禽shòu,當着人民警察的面不是嫖就是賣的,早晚我把你們掃huáng給掃了。”說完猛灌了口水,又指着黑皮,“我說你能不能把那墨鏡摘了,你是開婚介所呢還是算命……你,你就不能找點正經事做……”
黑皮很聽話地摘下墨鏡,耐心解釋:“這就是正經事啊,功德無量!你們想想,家庭是社會的細泡(胞),家庭穩定社會才能穩定,而如今社會上很多大齡男女都找不到對象,不是他們的條件有多差,而是缺少一個平台讓他們相互認識萌生好感,繼而進一步發展,我們婚介所的宗旨就是成就人世最美好的姻緣,讓更多的有qíng人牽手成眷屬,共度美好人生。”
不愧是賣搖擺機積累了豐富的推銷經驗,推銷起對象來也這麼有闆有眼。哄笑聲中,樊疏桐見人都來齊了就招呼大家上桌吃飯。一邊吃呢,黑皮還在不遺餘力地宣傳他的婚介所,說是要大張旗鼓地搞一次集體征婚,目标就是軍區大院未婚的單身軍人,已經跟相關部門聯系好了,報紙上的廣告也登了,電視台到時候會現場直播,倍兒熱鬧,最後還不忘拿細毛作反面教材:“你們說說看,如果這位同志有家有老婆,能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嗎?可見家庭是社會穩定的基石,教訓,教訓啊……”
細毛一筷子打過去:“吃你的,嘴巴怎麼這麼讨嫌?”
一說到這事,寇海也有話說了,苦大仇深地指着細毛:“我說你媽羅麗娟同志真不愧是母老虎,可惜我又不是武松,我跟她說話簡直是冒着生命危險,她那把菜刀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我真擔心一句話沒說好,被她劈兩半……”說着拿起一瓶五糧液,“今兒你不把這瓶酒gān了,你對得住兄弟我嗎?喝!”
細毛估計也是受了刺激,接過酒瓶自己斟滿了,又給坐旁邊的壽星樊疏桐斟滿,自個兒先舉起酒杯一口見底:“我,我樸——客(赫)——”
話還沒說完呢,又是哄堂大笑,細毛不喝酒便罷,一喝酒口吃就格外嚴重,自己的名字都念不轉,大家敲着碗筷笑得前仰後合。樊疏桐右邊坐着的是常英,笑雖然也笑,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從進門到現在,她始終沒有正眼看過樊疏桐,一直到細毛慷慨激昂地發表完了感慨,她才舉起酒杯敬樊疏桐:“首長,今天是你生日,妹妹我敬你一杯。”也不容樊疏桐反應,她自個兒先喝了。樊疏桐何其的敏感,早就留意到了常英的微妙qíng緒,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就像小時候常拍她的頭一樣:“傻丫頭,你不敬這杯酒還是我妹妹嘛,永遠都是。”
就這一句話讓常英紅了眼眶,因為隻有她聽得出這弦外之音,他隻會把她當妹妹,隻能是妹妹!一顆心終于是碎成了滿天星鬥,也好,從此再不會心痛。從小到大,她就被家裡人寵着慣着,想要什麼就一定有人送到手邊,可是現在她明白,這世上不是她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的。可是她喜歡他啊,從小把他當神一樣地崇拜着,如果可以,她願意用她的一切來換得他的愛,但是她知道,這沒有可能。
“首……首長,你能把我當妹妹是我的造化,我一輩子都記着你這個哥哥……我,我……”她拍着胸脯,隐忍已久的淚就要奪眶而出,但她不能哭,絕不能哭,剛好黑皮給她斟滿了酒,她拿起酒杯仰着脖子又一飲而盡,然後埋頭伏桌上掩飾地拭去淚水。樊疏桐見狀連忙摟住她的肩膀,指着衆人說:“你們給我聽好了,誰要是敢欺負英子,我第一個不答應……”
細毛喝了酒,臉紅得跟個關公似的,結巴着說:“誰,誰敢欺負她啊,我們都仰仗着英子呢,人民警察保衛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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