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聽見他說:“慕大小姐?聽說公司的人包括很多股東在背後都這樣叫你?慕雲青!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要去妄想,你是不是以為我讓你來公司,就表示我認同你将來會成為慕氏的接班人?”
“我沒有……”我捂着臉,那裡像火燒一樣痛,但更痛的是心裡,爸爸他竟然是這樣想我的。
“沒有?”爸爸冷冷地看着我,很失望地說道,“慕雲青,如果你沒有搞小動作的話,為什麼那麼多股東私下裡會去見你?他們是去巴結未來的主子,你對這一點也心知肚明吧?小小年紀,就如此有心機,學會了籠絡人心,真不愧是我慕長天的女兒!”
“原來……原來,你派了人在公司裡……”我緊緊咬着唇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爸爸竟然派人注視着我的一舉一動,他原來竟是如此不信任我啊!
“我如果不在你身邊安插人,大概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搶了本該屬于小狄的慕氏吧?我原來以為,你不過是性子沉靜了一點,卻沒想到你是如此有府城的孩子!将來,你是不是還要趕走我和你顧姨?我知道,因為你媽媽,我一直恨我和你顧姨,但是小狄是無辜的,虧那孩子還對你那麼好,你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他的頭上!”
我一動不動地呆立在原地,任由爸爸的話像鋒利的匕首一樣,一下一下戳進我的心裡,疼到麻木。已經沒有解釋的必要了吧?他那樣不信任我,再解釋也隻是徒勞。可是,心裡真的委屈得要命啊!
那些無處宣洩的委屈,像是棉花一樣堵在我的嗓子眼裡。我努力地動一動嘴唇,最後說出口的也不過是一句在爸爸看來蒼白的辯白:“我沒有……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搶慕氏……”
“你不用說了!”爸爸打斷我,“峰會你不用參加了,回去閉門思過,公司暫時也不要去了。”爸爸憤怒地離開,不肯再多聽我說一句。
我立在原地,看着爸爸離開的背影,無聲又自嘲地笑笑。慕雲青,從一開始就是你自己奢望得太多了吧?
希望得到爸爸的認同,希望被所愛的人理解,可是啊,這個世界,往往是需要獨自去面對的。所以啊,不被認同,不被理解,也沒有關系,隻要堅定地去做你認為對的,就行了。
我笑一笑,轉身,準備離開,然後,我就看見龍曦和謝安昀,他們立在離我幾米遠的地方,默然看着我。
我下意識地伸手摸摸右臉頰,那裡一片灼痛。他們來多久了?都看見了嗎?看見爸爸揮手打我的那一幕了嗎?
我猶豫着要不要走過去,我臉上的掌印應該很明顯,而我不想讓他們看見。
然而,下一秒,我就知道,他們都看見了。因為,我看見謝安昀臉上擠出一個十分誇張的笑容朝我走過來。從小到大,每一次,他要掩飾什麼的時候,總是這樣不自然。
明白這一點之後,我的目光下意識地移向謝安昀身後的龍曦,才發現,他也正望着我。他俊朗堅毅的臉上似乎沒有任何表情,目光交接的那一瞬間,他似乎輕輕蹙了一下眉。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我的内心湧起了小小的恐慌,他會像爸爸一樣認為我有意争奪慕氏嗎?他會不會也以為我是那樣心機很深、很有城府的不堪的人?
那些解釋的話,明明連向爸爸都不願提起,這一刻,我卻突然意識到,我竟然不想讓龍曦誤解我,我甚至想向他解釋那些與他毫無關系的事。
可是,我似乎連那樣的機會都沒有了,因為他隻是站在遠處,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轉身,大步離開,就好像他沒有看見我一樣。
彼時,陽光很烈,照得人睜不開眼,我卻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灰暗了一分。
“慕大小姐,”謝安昀走到我面前,俯身看我,“人人都說慕大小姐已經修煉到刀槍不入的境地了,我看好像還是差那麼一點點火候嘛。”
“如果想笑我,就放開笑好了,不用這麼拐彎抹角。”我擡起頭來,将右臉對着他,毫不掩飾臉上的掌印。
“笑你?”謝安昀看着我,眨眨眼說道,“這世上最沒資格笑你的人就是我吧?”
我不理他,朝着自己的車走過去。
他便跟在我身旁絮絮叨叨地說着:“你忘了,咱們這一幫孩子裡,被打得最多的就是我了。像我們這樣的人,誰不是人前風光,人後被老爹揍得媽都不認識啊?這年頭,富二代哪有那麼好當?你要從小不被打,你都不好意思跟人說你是富二代,對吧?”
陽光熾烈,令人隐隐焦躁,不知道是因為謝安昀太啰唆,還是他的“安慰”太蹩腳,又或者隻是因為龍曦的默然離開,我心中突然就湧起一股無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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