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裙子,邁進正院的門檻。院子裡燈火通明,小厮們個個都舉着火把。還是祖母先發現我:“岚兒來了?過來坐吧。”
我上前行禮:“請側夫人安,嫡姐安,俏姨娘,香姨娘,蓉侍妾,溫侍妾。”
祖母指着身邊的位置:“這個時候,不必多禮,來人,給二小姐賜座。”
我坐在太師椅上,看着嫡姐站在門口,目光一直盯着屋子裡。在外面隐約能聽到裡面王氏哼哼的聲音,聲音不大想必已經沒什麼力氣了。
祖母拿起茶杯:“你母親已經進去多時了,到現在還不曾生下來。禦醫用了參湯,連那千年的人參也灌下去了,還是如此。”
我瞧着嫡姐的模樣穩當的站在那裡,可是她的衣衫已經黏在身上了,想必是出了不少汗。我語氣輕問,有些憂心的說道:“祖母,母親吉人自有天相,更何況還有那禦醫在旁邊。祖母安心,母親是不會有事的。”
就在我話音剛落地,屋子裡就傳出來穩婆的聲音:“生了,生了,夫人生了。”
我扶着祖母起身,向前看去。安妍控制不住的要往房間沖去被祖母攔住:“你還是個未出閣的女,産房這等地方,你如何進的?”
安妍行禮:“是孫女唐突。”她看着穩婆出來,并未看孩子而是問道:“我母親如何?”
那穩婆剛說:“回二小姐。”就看到祖母走了過來,連忙把孩子抵在祖母面前。撥開褥子的一邊,露出一個小洞:“老夫人瞧瞧,您有嫡孫子啦!原本小少爺降生的時候,奴婢還擔心呢。沒成想小少爺生來就是笑着呢,以後定是個享福的。”
祖母看了看,擡手讓人抱下去:“夫人如何了?”
那穩婆說道:“回老夫人,夫人精疲力盡暈了過去。太醫已經看過了,身子無礙,就是說是要休養上些時日...恐怕是要做個三月子了。”
祖母看了看那穩婆:“三月子?罷了,夫人生産完了。這府外的人也該撤下去,等夫人出了月子,府内事宜也該還給夫人了。”
安妍努力克制着面部表情,手裡緊握着手帕:這還身體無礙?三月子啊!她還是得體的笑着看着穩婆:“辛苦嬷嬷了,快去領賞吧。”
父親也過來了:“孩子呢?”
祖母瞧着他剛睡醒的模樣:“孩子抱下去了,孩子剛出生脆弱的很,雖然是夏天也是遇不得風的。你若是有心,等明日王氏醒了再來看看她吧。”
父親背着手點了點頭:“那兒子就在偏房住着,等梓焉醒了,第一時間就能看到兒子。”
祖母點了點頭,又看向側夫人:“大着肚子還在這守着,像什麼話,小心傷了孩子。好了,你們都快些回去吧,這裡沒事了。”
也不知道父親是沒聽見,還是根本就不在意,頭也不回的往偏殿走去。連個眼神都沒留給側夫人,側夫人看了看安國公的身影,搖搖欲墜。
祖母轉身要回去,嫡姐連忙小跑來:“祖母,妍兒扶您回去休息。”
祖母看了一眼,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知道你這孩子孝順,你母親剛生産,還是陪在你母親身邊吧。”
我剛要上前去,祖母一個眼神,我立馬止住腳步。祖母把手搭在身邊的司琴姑姑手上:“行了,都累了,回吧,我還沒到不能走的地步。”
我瞧着祖母的樣子,像是故意與我疏離一般。我隻能跟着嫡姐一起行禮:“祖母慢走。”
我湊近嫡姐:“姐姐,妹妹跟你在這守着母親。想必姐姐守了一天也累了,姐姐本來就病了,快去歇着吧。等母親醒了,妹妹在叫姐姐前來。”
嫡姐搖搖頭:“你去參加了宴席了,想必比我更累些。今日早上的時候我起得晚,現在還不困。不妨事的妹妹,你快回去歇着吧。等母親醒了,姐姐自會告訴母親,妹妹的孝心。”
我無意與她周旋,剛要行禮告辭,她伸出手拽着我的手臂:“妹妹,姐姐的禮物可帶到了?”
我點了點頭:“戴到了,雲姐姐說她很喜歡呢,當下就戴上了。還說要等姐姐好了,要親自上門來答謝姐姐的割愛呢。”
嫡姐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不過就是一個簪子罷了,不值什麼的,難為她喜歡。妹妹帶到了就好,畢竟姐姐之前答應雲姐姐的,若是食言可就是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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