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我有了如風的孩子……&rdo;淚水從她的眼角滑下:&ldo;已經四個月了。&rdo;我望向她的小腹,果真微往外凸,可能是因為她的寬長的裙飾遮掩得好,竟看不出已是四個月的身孕。無法形容内心的感受,我就好像被扔進了冰窯,從腳趾尖一直冷到心髒最裡頭。&ldo;如風‐‐知道嗎?&rdo;我極力控制聲音中的顫抖,我不認為她會膽大到敢在這種事情上出詭計欺騙他,那麼,他有一個孩子?她凄然搖頭:&ldo;我一直不也告訴他,怕他‐‐會給我一張支票叫我自己去找醫生。而從紐約回來一直到現在,兩個月來我用盡所有的辦法都再見不到他一面,甚至連電話都通不上,他的電話專線的辨音系統一确認出是我的聲音立刻就會自動切斷‐‐&rdo;她忽然攫住我的雙臂,就如同絕望中的人抓住了惟一的救生糙,她啞聲哭起:&ldo;林小姐,我求你了!把如風讓給我吧!沒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你就當作是可憐可憐我肚裡的孩子好嗎?如風是他的爸爸呀!&rdo;我被她攥着一步一步向後轉,呆若膏像不能反應,她可以對着我哭,求我把如風讓給她,可我呢?我又可以去對誰哭?去求誰把如風讓給我?她肚子裡那個未出世的胚胎嗎?&ldo;我給你下跪了!&rdo;蘇惜流着淚拽緊我就要往地上跪,慌亂中我本能地想反手抓住她不讓她跪下去,卻見她一個趄趔,&ldo;啊&rdo;的一聲尖叫整個人往台階下滾去!我的雙手僵在半空,眼睜睜地看着她滾下最後一級台階停在一雙咖啡色的gui皮鞋前。上帝作證!我根本沒有碰到她!我真的真的沒有!蘇惜的臉蒼白如紙,她用手肘支地勉強撐起上半身,另一隻手虛弱地指向我,對正俯視她的如風說道:&ldo;如‐‐風,她‐‐好狠心,我們‐‐我們的孩子‐‐&rdo;血從她的白色呢絨裙底下滲出來,染紅了一片。如風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神色千變萬化。我一級一級步下台階。&ldo;你還不送她去醫院嗎?&rdo;我說,聲音是事不關已的空洞。他看我一眼,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我在台階上緩緩坐下,這一刻終于清楚記起了蘇惜曾對我說過‐‐&ldo;我們走着瞧&rdo;。如風的視線飄向我的頭頂上方:&ldo;嘿,小張!&rdo;腳步聲響起,一位身穿保全工作服的年青人出現在面前,如風指指半躺在地的蘇惜:&ldo;送這位小姐去醫院。&rdo;小張應聲抱起她,蘇惜刹時面無人色,她凄惶地驚叫,&ldo;如風!&rdo;他的唇角一彎,一絲絕世的憐憫的微笑躍然臉上。&ldo;你肯定沒有打探清楚第一個宣稱懷了我骨ròu的女人現在去向如何。嗳,雖然時機不對,不過既然我的下半生已成定局,現在也不妨坦白公開‐‐&rdo;他的笑容越發深:&ldo;早在七年前我就已做了絕育手術。&rdo;說話一字一頓。蘇惜臉如死灰,如果此刻她的面前有一處懸崖,毋容置疑她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最後她結結巴巴地道:&ldo;可‐‐可是你有時也‐‐也要求我‐‐我們采取安‐‐安全措施。&rdo;如風維持着他良好的風度,&ldo;那是因為不能讓我的家族捕捉到絲毫的風影。以免引發軒然大波。&rdo;蘇惜的雙眼布滿了死氣,她慘淡地瞟向我。既生瑜,何生亮?我呆呆地看着她,忽然就想起了紅樓夢,雪芹先生嘔心瀝血造就的石頭記裡面的可人兒沒有一個有好收場。我不是林黛玉,可以随花歸去;我也不可能師習惜春,可以出家為尼;我更不可能成為寶钗,可以珠胎暗結,那麼,我是誰?紅樓一夢方覺醒,卻依然未能大徹大悟。怔怔地望着蹲到面前的這個男人,早在七年前甚至更久以前,他就已有了決斷,女人對他而言是生活必需品,像日常使用的毛巾牙刷随時可換,毫不重要,為了免除尋歡的種種不便,他随随便便就可以對自己來個一刀了事,隻因為他清楚這一生他不會為了哪個女人而活,永遠不會,否則他不會幹脆到根本不打算給她一個孩子。有人搖着我的肩膀,似乎在說:&ldo;你怎麼了?&rdo;為了家族聲譽和父母安心總之就是為了免掉事關他本人的諸多麻煩,他需要一個出得廳堂上得c黃的妻子,他選擇了我不過是因為在這一屆輪回中,他認為我是注定與他相屬的那一個。卻又何苦拿些好聽的話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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