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電影快演完的時候,他看了兩次表,然後小聲對丁欣羊說,他必須現在去車站接老婆。接着,道了再見離開了。
電影結束觀衆陸續走完了,丁欣羊才緩緩地站起來離開。掃地的男人開始掃地,經過丁欣羊時看了她一眼,這情形他見多了,因此覺得電影很騙人,用那些瞎編的事兒把人弄得瘋颠颠的。
丁欣羊的心情突然就壞了。她沒想到,譚定魚問都沒問她大半夜的怎麼回家就走了;他連客氣都沒客氣一下,哪怕是裝樣子問一句,用不用他回頭接她一下;他至少可以出于禮貌說句注意安全之類的話。。。。。。。丁欣羊莫名其妙地委屈,盡管她經常一個人很晚回家,已經習慣了;盡管對譚定魚她也從沒有過什麼特别的感覺。回到家裡,她覺得自己好沒道理,但仍然覺得男人不應該這樣對待女人。臨睡前,她想,如今好多男人都這樣對待女人了,剩下的就是沮喪了。
把老婆接回家以後的譚定魚,還殘留一點看電影時的心情。他想給丁欣羊打電話,約她出去喝酒。看見老婆已經準備上床休息,便轉了念頭。第二天他給丁欣羊打電話,口氣較為正式地提到了工作的事。
“你得考慮一下,怎麼想出說法讓你回來。馬副經理日後還得工作,也不能不考慮她的面子,你說呐?”
“譚經理,你不用為難了,我已經說過了,我正好也不想幹了。”丁欣羊說完放了電話。過了好半天譚定魚才放下手裡的聽筒,他覺得今天發生的所有的事,都他媽的不對勁兒。給他五萬次機會,他也猜不到,丁欣羊的态度居然跟他少問的一句話有關。
“到底哪兒不對了?”他在心裡問自己。當他老婆問他明天誰去給女兒開家長會時,他正在浴室的鏡子前觀看自己。自信心空前低落的時候,他依然從鏡子裡看見一張好男人才有的臉:穩重智慧可靠表情坦然毫不苟且。對自己的臉跟對自己的生活差不多,譚定魚基本滿意。除了膚色多少有些蒼白,五官很大氣,眉骨突出但不是過于突出就像他的眉毛也不是過于濃密一樣。他把臉更湊近鏡子,想看清楚是不是因為喝酒也有了酒糟鼻時,他真切地看見了自己日漸繁密的皺紋,細細地刻在眼角周圍。快五十了,他想得有些誇張,入冬後他才滿四十六歲,按聯合國的規定,算是步入中年的第一年。他把牙膏擠到牙刷上,最後又從鏡子裡瞥了自己一眼,而且有所發現,比如,他更願意一個人呆在浴室裡,盡管他一點也不讨厭跟妻子一起躺在床上。他抖了抖頭,喝了一口漱口水,開始刷牙。
“要保持良好的心情。”他在心裡囑咐自己。
離開大學十幾年來,丁欣羊第一次處在這樣的狀态下:既不是休假更不是休病假也沒有最終失業。她知道,如果能稍微妥協或者婉轉,她不會失去公司的位置。一個新手代替她意味着什麼,誰都清楚。但她忽然不想妥協哪怕是稍微的也不想婉轉,姐姐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使得她開始懷疑自己的生活,她的日子因此有些懸浮。
她去銀行看了看自己的存款,心情更混亂。多年來的經濟基礎此時此刻給了她一點安慰。留出一年的還貸和基本生活費,她還有錢旅遊一趟,比如去東京以外的日本,一個有溫泉人不多的地方。這是她多年來的願望,下周就可以實現,如果她願意。可惜,她還不知道自己願意幹什麼,惟一清楚的是,站在十字路口上的她必須決定朝哪裡去,但她眼下什麼都決定不了。
她放上比吉斯兄弟的歌兒,開大音響甚至希望能打擾鄰居一下。入住以來她像一隻悄然的貓,總是縮着,現在她希望每個角落都雀躍。她把所有的床單被單窗簾台布都扯下來,換上那些她多年來陸續買的新單子。這些單子她一直舍不得用,總想有一天再結婚時可以用。今天,結婚對她來說變成了一個毫無感覺的概念。
什麼時候,山谷裡沒有陰影
什麼時候,你變成我心中的陽光
她從浴室到廚房掃蕩了一遭,把所有陳舊的東西都扔到垃圾袋裡,過期也好沒過期也好,反正沒一樣是新鮮的就像她的生活。她要驅趕這陳舊的感覺,列了一張龐大的購物單子,臨出門前她又撕掉了它。
買回來,它們還會再一次變成舊的。
走在大街上的丁欣羊步履從容穩健,在冷冷的秋風裡,她剛剛變得尖銳的沮喪退隐了。她覺得自己出生時就被安裝了防止發瘋的保護裝置,以便一切好的,不好的,不好不壞的都能在她這裡繼續繼續繼續。在去看丁冰的路上,她心底裡浮現出一個解放自己的願望,可她又無法确定,這解放和發瘋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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