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一味躲在院子日日禮佛,還以為就能讓謝世昌和自己一樣因為當年錯失的孩子感到心疼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
他就是殺害孩子的兇手,哪裡會有什麼心痛的時候,隻怕是連心都沒有長得怪物。
謝凝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着青姨娘。
在謝凝眼中,青姨娘就是什麼都不懂隻知道從父親手中斂财的人。
可現在看青姨娘一臉淡然地說出那些聳人聽聞的話,謝凝隻覺得自己的認知都快要崩掉了。
這世界是怎麼了,突然變得誰都不認識了。
謝世昌還在外為自己從謝府這條破船上脫離而不斷努力。
将謝凝送給李大人做妾隻是第一步,隻是為了讓李大人在日後審判謝府的時候,松松手把自己放過,更為重要的是,要完全把自己從謝府脫離。
謝世昌腳步匆匆,走進了謝氏族老的家中。
“要分家,就得有充足的理由,謝府的祖産全部都被典當了,這件事說出來想來已經足夠撼動整個謝府了吧。這回總能分家了吧!”
謝世昌早就知道謝世汝私下将謝府的祖産典當了,隻不過,謝世昌每次典當了祖産手中寬裕了,偶爾也會分謝世昌一點,所以謝世昌一直也就裝作不知。
反正,謝世汝因為有自己的私心,典當祖産的事情都沒有讓謝世昌插手。
也是為了防着謝世昌,畢竟在謝世汝心裡,就算謝世昌是親兄弟,可是涉及到祖産的事,還是自己一個人私下行動比較放心。
而且,說到底,這謝府終究都是謝世汝他自己的,和謝世昌沒有一分關系,現在謝世昌得到的這些,已經足夠了。
謝世汝的想法,謝世昌豈會不知,在謝府還是老爺子當家的時候,謝世昌和謝世汝那可是形影不離的好兄弟。
謝世汝的一舉一動,謝世昌隻需要看到風吹草動就能知道謝世汝心裡在想什麼。
因為這事,謝世昌雖然沒有和謝世汝撕破臉,但心底早就沒有往日那般對謝世汝言聽計從了。
現在,謝世昌為了在謝府被清算之前脫離謝府,也顧不得這件事說出來會給謝世汝帶來什麼後果了,隻想着讓自己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離開謝府就好了。
人人都有私欲,人人都有私心,看似還安然的謝府内裡早已經破碎成千百塊,隻等着一陣風吹便就灰飛煙滅了。
二夫人承了青姨娘告知自己的情,沒有唧唧歪歪說什麼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自己的廢話,既然青姨娘告訴了自己這麼重要的事,謝凝的事情二夫人也願意作為回報。
可畢竟多年沒有管事,再加上二夫人娘家之人已經全部遷移回到老家了,二夫人能做的也有限。
“我現在隻能讓謝凝拿着我的私信,安排人送她回我娘家,将人暫時先養在那。就算是謝世昌知道了,鞭長莫及,也沒有辦法。等到有機會,請娘家嫂子在老家為她尋一門親事。隻不過,隻能是普通人家,多的也就沒有了。”
說着視線青姨娘身上停留了一下:“至于你,隻能呆在這謝府,送一個庶女回家還能理解,但妾室卻是萬萬沒有這個道理的。你應該知道,妾通買賣,說到底,你就是謝府的家産,誰也沒有權利帶你走,我也沒有這個能力。”
謝凝聽到二夫人對自己的安排,仿佛灰暗中突然湧現一絲光明,這個時候哪裡還管以後嫁的人家怎麼樣,隻要能逃過做妾的命運就行了。
可是聽到青姨娘還得一個人留在這,謝凝倉皇地看着青姨娘:“姨娘?”
謝凝知道,若是自己走了,獨自留下的青姨娘面對暴怒的謝世昌肯定讨不了好。
謝凝既然已經知道謝世昌的性子是如此心狠手辣,怎麼還敢相信謝世昌會因為往日的情分而放過青姨娘。
若是看不到自己,清姨娘怕是隻能直面謝世昌的怒火,想到這,謝凝更害怕了,瑟縮着拉扯着青姨娘的衣袖。
青姨娘感受得到謝凝的無助,害怕,知道她是怕自己被謝世昌遷怒,可是這個時候,重要的是讓謝凝離開這再說。
青姨娘仿佛沒有感覺到謝凝拉扯自己的動作,往日柔弱的腰肢,這一刻跪在二夫人面前挺得筆直:“二夫人所做的已經夠多了,多謝。”
說着慢慢朝着二夫人的行了一個大禮,二夫人什麼也沒有說,坦然接受。
謝凝看青姨娘的意思竟然是接受了二夫人的安排,心裡着急,朝着二夫人就想再求情,青姨娘猛然拉住她的手:“凝兒不要再說了,二夫人能做的都做了,你好好的就行。”
二夫人看着眼前的場景,向來古井無波的心都忍不住有了一絲波動。
青姨娘往日是如何的面目倒也不重要了,這一刻展現的作為一個母親的擔當和睿智真是叫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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