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行頭太不方便了,因到鏡園去了一趟,就順帶換上了姐夫從前的舊衣服,行動起來便宜些。”陳衍見朱氏輕輕點了點他的腦袋,便連忙從懷裡拿出那塊金牌雙手奉上。朱氏伸手接了過去,摩挲了一會正面的虎形花紋,又調轉過來看着後頭的義字出神,老半晌才輕輕說道:“想當年你爹蒙恩封了勳衛的時候,那會兒也才十八歲,娶親未久。拿到金牌回來,我滿心希望他高高興興在我面前獻寶,可他卻說區區七品官,算得了什麼,回來之後就把東西信手随處一扔……”聽到這祖母從未說起過的當年舊事,陳衍隻覺得心中一顫,見朱氏眉眼間流露出深深的悲哀和惘然,他忍不住一把攬住了那消瘦的肩膀,竭力用歡快的語氣說道:“老太太想這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情做什麼,有那功夫,您還不如想想以後筝兒妹妹過門之後怎麼孝順您呢!對了對了,聽說這勳衛一個月有額外四兩銀子的俸祿,一年就是四十八兩,說是七品官,可軍中那些不入流的武官可沒有這待遇!等拿到俸祿,您想要什麼盡管說,我給您買!”“好好,我家小四長大了,有俸祿了,我以後要什麼可隻管問你要!”朱氏被陳衍這炫耀似的語氣逗得一樂,剛剛那傷感來得快去得也快,當即又把金牌塞進了陳衍的手裡,随即又問起了今天陳衍去鏡園的情形。得知楊進周進宮召見之後并未安排職司,而他更是提議讓楊進周和陳瀾一塊去滄州景州和真定府逛逛,她不禁若有所思地思量了一會。下一刻,她擡頭看着陳衍的眼睛裡就流露出幾許不一樣的東西。“你為什麼要支開你姐姐姐夫?”“老太太您這是怎麼說的……”陳衍打了個哈哈正好岔開話題,可吃那目光一瞪,他就有些心虛了,左顧右盼好一陣子,他才沒奈何歎了一口氣,“真不是我故意要支開姐姐姐夫,是皇上都直接給姐夫一個月假了,我當然順勢撺掇他們出去放松放松,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老太太,有些消息聽着不太好……”陳衍索性就上前緊貼着朱氏的耳朵,壓低了聲音說出了一番話。等到說完了,他就移開了腦袋,讪讪地說道:“我就是想着,姐姐姐夫剛到京城,别還沒休整休整就卷進了亂七八糟的事情裡頭。那天封勳衛的旨意下來的時候,夏公公不是和我說過一陣子話麼?晉王殿下和荊王殿下都是不能出京的,姐夫這一走最是釜底抽薪,要不是大姑父身負要務抽身不得,我都想建議大姑父也出去逛逛。”“你這鬼靈精!”朱氏啞然失笑,可臉上的神情不知不覺就舒緩開了,“其實也好,瀾兒這身體應當調養得差不多了,接下來這京裡未必太平,那時候夫妻倆興許就連親近的興頭也未必提得起來,還不如現在趁着好心情四處兜兜轉轉,興許能一舉成功。要真是她這一回外出有結果了,你就是最大的功臣!”“老太太,那到時候我這大功臣有沒有賞錢?”“你要賞?”朱氏斜睨着涎着臉的陳衍,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隻要是我屋子裡的,不管是東西還是人,你盡管拉走,想來她們都會高興得跳起來!”陳衍卻狡黠地撇了撇嘴,繼而幹咳一聲說:“我其他的什麼都不要,隻把您拉走了,這什麼不就都是我的了?”“你啊你啊……從前就沒見你這麼油嘴滑舌,都是和你羅師兄學壞了!”“老太太您這話說得沒錯,羅師兄那性子最對我脾胃了!”祖孫倆那歡快的笑聲透過門窗隐隐約約傳到了外頭,院子裡沐浴在夕陽餘晖中的那些丫頭也不知不覺都露出了笑容。求簽逢吉,推心置腹從前去潮白河那邊小山上賞桃花的時候,那在京城中人們耳熟能詳的畿南三大,就曾經讓陳瀾頗為意動,隻卻沒想到如今真能有去一覽勝景的機會。楊進周的性子向來是雷厲風行的,再加上又有江氏的催促,因而當天晚上,這出行的馬車和随從人等就都預備好了,次日一大早,才剛剛抵達京城沒幾日的小夫妻倆,便在晨光之中悄悄動身啟程。而陳衍則是一大早出門的時候就得到了鏡園派人上門報信,瞠目結舌了好一會兒,這才拍了拍腦袋。“姐姐姐夫還真是急性子,我還有好些話沒說呢!算了算了,你回去回禀貴府老太太,就說我不當值且有閑的時候,就上門給她作伴去!”之前才從運河上坐船北上,因而這一次楊進周便選了陸路。一行人先往西南面,經保定府前往真定府,然後再從晉州衡水到德州,随即往景州,最後再經滄州回京,正好将這畿南三大完完整整地玩一圈。而且,這一路上大小州府幾乎都是北直隸境内,沾着天子腳下的光,自然都是興旺繁盛,好吃的好玩的不知凡幾,雖是沒幾天就添上了厚厚的大襖和鶴氅,陳瀾依舊是興緻勃勃,就連随行的芸兒和柳姑姑也在這難得的松乏下成日裡笑容滿面。真定縣便是真定府治所在,而大菩薩所在的隆興寺便在縣城東門裡街,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由于真定府乃是河北大府,這天雖不是初一十五,寺裡仍然是香火鼎盛,夫妻倆因都是便服裝扮,便隻帶着三兩從人悄悄地從山門進去。沿路就隻見四處香火缭繞,無數善男信女頂禮膜拜,待到了最後供奉那座千手觀音的大殿時,四周人自是越發多了。楊進周不得不一手把妻子攬在懷裡,眼睛則自然而然謹慎留意着四周。“夫人,雖說不是送子觀音,但都說這兒的菩薩靈驗得很。”芸兒趁楊進周沒留神,輕聲在陳瀾耳邊嘟囔了一句,随即又笑着說,“這大好的機會,您也上一炷香求一求拜一拜,聽說後頭還有求觀音靈簽的,到時候咱們再求一簽。”看着這人山人海,一路上以禮參拜的陳瀾皺了皺眉,就有些退縮的意思,可是被芸兒這話一說,柳姑姑也在旁邊悄聲撺掇,她又想到自己能夠到這世上便是靈異,更不消說前後還有諸多隻能用神鬼之說解釋的事,于是思量再三便答應了。妻子既是有意,楊進周自然是護着她小心翼翼地擠到前頭,待到眼見妻子在一個蒲團上跪了下來,他正有些猶豫,耳邊就傳來了柳姑姑的聲音:“老爺,您還愣着幹什麼,趕緊陪着求一求啊!真定府裡的大菩薩是近畿最有名最靈驗的,錯過這一回咱們這一趟就白來了!”楊進周看着跪在那兒合掌禱祝的陳瀾,下一刻便也随着跪了下去。合掌下拜時,他的表情甚是鄭重,嘴裡不知道在輕聲念叨着什麼。而陳瀾在鄭重參拜時,心裡始終在默默禱祝。“菩薩保佑,我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叔全和所有家人至親平安喜樂,隻求我能有個健健康康的孩子。”由于後頭還有諸多香客等着,因而參拜之後,夫妻倆便順着人流出了大殿。待到了後頭的一座偏殿,方見有不少人雲集在一處小方桌前,不時傳來了搖動簽桶的聲音。剛剛那一番之後,陳瀾見着這些人自是已經司空見慣,而一旁的柳姑姑則是拉着芸兒悄悄到了一邊站着一個小沙彌的去處,不消一會兒就取了兩張護身符回來,笑着塞進了陳瀾和楊進周的手裡。待輪到自己時,陳瀾抱着那簽筒才搖了沒幾下,一支靈簽就從簽筒中蹦了出來。她連忙俯身撿起,細細一審視,她就看到上面寫着七個字“馬援女為皇後”。從未求過簽的她看着不覺一愣,竟是沒注意到楊進周,徑直走到了另一邊領了簽語,卻見上頭是四句七言——紅輪西墜兔東升,陰長陽消是兩形;若是女人占此卦,增添福祿稱心情。等拿到解簽的地方,一個年紀一大把的老和尚接過之後就笑着說:“此是陰長陽消之象,不宜男子,不過夫人來求,便是好簽了。這是凡事先難後吉的意思,不管是交易、求财、時運,均在開始時不利,但是因一己之奮鬥,苦心造詣,終有出頭之日。所幸田畝大收,六畜興旺,皆是祈福所賜。”他一邊說一邊打量了陳瀾一眼,見其年紀輕輕,眉眼間卻顯得和尋常少婦有些不同,忖度片刻又補充了一句,“若是求子嗣,那也是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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