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他吧,管不住了,遲早還要跑,等我這把老骨頭入土就算不欠他了。”
羅冠傑不知道這一老一少之間有多少糾葛,但是他看的出許大爺眼裡的無奈,不過,這麼一個大活人難不成還真能用繩之捆上?
好在現在來看,這十裡八村的是沒有敢接待他的賭錢的地方了。
“大爺,你要不要……”羅冠傑也不知道怎麼幫助這個凄涼的老頭兒。他想留錢,但想起這個敗家子,留下錢遲早被他敗光。
“進屋吧。”
許老頭兒語氣第一次軟下來,羅冠傑帶着索蘭圖一起進了屋。
老頭家裡四處散着不知名的草根樹皮,許老頭佝偻着身子想要燒水,索蘭圖急忙接了過來:
“您放着,我來吧。”
“大爺,你坐吧。”
許老頭步履蹒跚的坐了下來,渾濁的眼珠裡第一次流露出脆弱,羅冠傑看的不是滋味,不知道是不是跟莊稼人打交道久了,現在見到這樣的窮苦人,他就忍不住歎氣。
“你是要學熏臘肉?”
“是。”羅冠傑直言不諱。
“這個方子是我自己研究的,也是我全部的家當,今天你幫了我,我就交給你,但是這個活兒,其實挺累的,而且磨人,不知道你能不能堅持下來。”
羅冠傑一聽到目标即将達成,不自覺地挺直了身體,往前靠了靠:
“大爺,你放心,我不是白要你的配方工藝,我給您錢,另外,吃苦的事你别擔心,我能堅持。”
羅冠傑早就不是那個拈輕怕重的公子哥,他現在終于體會了老師說的“知識的海綿”,他現在不放過任何一個學習進步的機會,他跟索蘭圖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他怕有一天索蘭圖看膩了自己這個花瓶,他必須在此之前充實自己,盡可能縮小倆人之間的差距。
大爺擺擺手,從身後找了一張紙,粗糙的手指撚起一點兒幹燥的煙絲,深深的抽了一口煙:
“不用了,我死了,這些也帶不走,你需要我就給你,過幾年,我也幹不動了,你想學也學不了了。”
“大爺,您别怪我多嘴,你那個兒子,雖然不是個東西,但是這事兒理論上還是要傳給子孫,我想買你的配方,這樣你也有所保障,畢竟你還要生活。”
要是按照羅冠傑以前的脾氣,他一分錢都不想留給許小二,但是,看着大爺拮據的生活,他怎麼也不可能白白接受這樣的饋贈,畢竟他一開始也不是想白揀便宜。
索拉圖燒好水從外面提着水壺進屋,倒了兩杯水,道:
“大爺,你這臘肉熏制的關鍵應該不止配方吧?”
索蘭圖其實剛才出去轉了一圈,特地去搭建的棚子裡看了一下,他漸漸明白過來這個臘肉也不是看起來這簡單。
“怎麼說呢,需要一定經驗,不過熟能生巧,早晚能掌握的。”
老許頭兒倒也不是诓騙他們,畢竟沒人教導他的前提下,他全靠自己也摸索出門道,如今他把自己畢生心得傳授給這樣的年輕人,隻要肯吃苦,不出一兩年一定能學得精髓。
“大爺,不行,不瞞你,我現在一個養豬場多少張嘴等着我喂呢,我這次隻能成功不許失敗,根本不給我時間去摸索。”
羅冠傑撓撓頭,現在他當務之急就是要開源節流,他第一炮要是打不響,以後路都沒了,所以,第一批臘肉就必須抓住客戶,絕不容失。
“大爺,我知道我現在提出這個可能有點兒倉促,你看這房子居住條件實在是太差了,你身體也不好,與其在這生活,還不如到我們養殖場,我們那住宿條件不算太好,但是也肯定比這裡好,在哪兒你幫我們熏制臘肉,我們給你開工資,你也沒必要守在這兒了。”索蘭圖說道。
羅冠傑直點頭,其實他也在想怎麼動員許大爺,隻不過索蘭圖想到自己前面了。
許大爺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三個人坐在依舊冰冷的屋子裡,氣氛顯得尴尬。
突然一個女聲打破甯靜:“你這個月房租啥時候交,天天拖,我剛才見到小二了,他說你有錢了。”
聲音剛落,昨晚“畫皮女鬼”又一次出現了,這次沒有站在門外而是直接推門而入。
“喲,還沒走呢,怎麼今天還要住?那還得交錢。”女人一提錢兩眼放光。
“上個月,你說我打碎了燈泡,讓我賠錢,可是上個月我都沒有回來,你不能這麼不講理。”老頭兒想要争辯。
“那我不管,反正在你這兒壞的,就得你賠,上個月的燈泡加上這個月的房租一共四百五,你家馬都賣了,總不至于還賴着我們這點錢吧,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遠房表舅的面子上,我怎麼也不可能租給你,你看看院子裡煙熏火燎的,以後這地方還能不能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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