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争到家,出租房裡熄着燈。他渾身傷處被簡單處理過,多數是皮外傷,唯獨之前擊中太陽穴的那招,暫時難緩過來。他扶着牆喘氣,低頭蹭鞋跟,忽然頭腦暈眩,進了洗手間一陣嘔吐。嘔出膽汁才停,擡頭照着鏡子,他抹走嘴邊黑血,再清洗多少濺了血迹的水泥地。
半跌半撞着攀上床,風扇正對着頭吹,段争思緒昏沉,夢裡覺得自己沉進一汪池塘。他掙紮不動,隻好繼續往下掉,可等他遽然睜眼,池塘是沒有的,圍繞他的是尾紅鯉魚。小九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卻不說話,隻将他抱着,臉頰貼着他的發頂。段争久久盯着他,濕熱的手鑽進他寬松的衣擺,烙鐵似的鉗住他的腰肢。小九惶然,第一反應卻是将他抱得更緊,要他靠在自己胸前,嘴唇微微撇着,哄他不要害怕。但下一秒,他驚叫一聲。是段争連連喘息,爬向他瘦弱的胸口,然後狠狠咬向他的乳尖。
第六章
翌日清早,唐小傑果真叫段争滿臉的慘象吓得不輕。起初當是他回家路上遭人暗算,或是路見不平和人動了手,但轉念想起段争在外面那些掰扯不清的仇敵冤家,他後背發涼,不禁悚然道:“你這是走夜路——吃了一跤?”
段争撿塊蘿蔔幹:“不小心磕的。”
唐小傑咽口唾沫:“哦,那還磕得挺嚴重。”顴骨血疤聳得像山包,嘴角淤青。磕的,信你的邪。
都對借口心知肚明,段争再撿蘿蔔幹,咬得嘎嘣嘎嘣響,糊一口粥。唐小傑沒來得及仔細觀察他顴骨紅印究竟是擦傷還是挫傷,他先一步收筷起身。見他整理東西預備出門,唐小傑想到正事:“你今天是白班哦,那傻子的飯你顧一下,我今天有約,估計不能早回來。”
段争應了。
掃盡盤裡所有涼菜,唐小傑嘟嘟囔囔:“家裡多個人就是麻煩,操心這操心那,跟養了個小娃娃似的。”又想小九智力不全,遇事隻曉得忍氣吞聲,最大的脾氣也不過是摳着桌角瞪眼睛,嘴巴都要撇到耳朵後面去,還真是比小娃娃都不如。
今天是個豔陽天。段争直到進了員工換衣間才知道自己“已經請過假”。小古咬着兩撇牛肉幹朝他搖頭晃腦,喜不滋地複述經理收到他帶薪休假這則通知時的表情,往誇張說是恨得想啖他的肉吃,稍稍溫和,那叫咬牙切齒。總之經理那張肥臉就像調色盤似的精彩紛呈。小古說着,笑得東倒西歪。段争猜想這次意外的短假大概與程東陽和那位晏老闆脫不開關系,他們有心,他受得有理。
沒過片刻,經理氣勢洶洶地趕往換衣間捉人。小古囫囵塞完牛肉幹起身讓位,邊上段争波瀾不驚地繼續換衣,頰邊的傷口血疤好有氣勢,唬得經理頓時噤聲。段争鎖上櫃子,拎了背包往外走,目中無人的态度激怒經理,他喝道:“站住!”
段争恍若未聞。
經理面孔火燒,瞳孔一陣緊縮,總想背後小古嚼着嘴裡牛肉幹正隐隐嗤笑。他前跨兩步想動手,反被段争捉住手腕一把掄地。好在小古反應奇快,提醒段争拐口有人。經理隻是輕輕倒地,他同時舉手後退一步,那架勢仿佛并非他有意報複,都怪經理走路不穩當,自己摔了個狗吃屎。小古猴精,忙上去搭把手,把人扶起身。經理怒不敢言,憋得臉紅耳赤,嘴唇哆嗦不停。就這點工夫,段争已經快步走遠。小古心裡譏笑經理吃癟,怕被瞧出幸災樂禍,緊跟着灰溜溜地回了餐廳。
行過西街,段争轉彎進了東園。這地方白天少有同類露面,倒是有一兩位揣着滿口袋過時洋貨的老阿公在叫賣。但這叫賣又不是靠嘴吆喝,他們多是搬張舊折疊椅,硌着屁股似的佝下腰,眼神呆滞地望着池塘樹叢。沒找見人,段争扭頭離開,在公園門口和兩個勾肩搭背的青年撞上。一問才知道,他想找的阿雲昨晚釣了個新幹爹,聽說是挖石油的。阿雲個見錢眼開的賤胚子,老早洗了屁股往上爬,到現在九十點鐘的光景還見不着人,估計真是好戲開鑼,他舍不得下場了。青年打趣兩句笑成一團,又向段争保證,一等阿雲露面,即刻通知他回信。段争不置可否,另接了兩支煙就轉道回家。
按照小九這些天的作息,不到正午飯點他必然還睡着。唐小傑常說他是吃人嘴短還不自知,一天能睡十多個鐘頭,小嬰兒似的。但今天是例外。段争進門就聽屋裡吵吵嚷嚷。卧房大開着窗,小九光腳趴在窗沿往下望,目不轉睛地盯着樓底手舉花環彩球的小孩兒們玩樂。孩子堆裡領頭的小姑娘是四樓阿姐和嫖客留的種,據說至今還是黑戶。不過小九喜歡她,喜歡她彎着眼睛跳彩繩,喜歡她說話像是往嘴唇外面撥珠子,更喜歡她手腕那串叮當響的花手鍊。她一跳一跳的,腕子就跟着掉花瓣。她轉圈,花瓣就跟着她繞,中間系的鈴铛也脆聲笑。他喜歡得挪不開眼睛,後來對着段争也發呆,低頭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手腕,舉起了摸一摸,轉一轉,好高興地抿着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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