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程東陽今天到這兒是代表他自身,那麼阿樹就該是替的蔣公。一個兩個都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擺明是來找段争麻煩。黃銘鴻早該想到的,從段争主動上鋪子來,他等于率先公然毀了約,對他這塊肥肉虎視眈眈的,和來尋他仇的人必然不會少,比如程東陽,爬了龍頭還不夠,非得親眼見到段争躺進棺材才肯罷休。
程東陽單手插着兜,空閑的手還握着一盒小鐵匣。他和阿樹打過幾次交道,知道他性情激進,輕易不好招惹,于是沖他一點頭,舉了鐵匣道:“難得在這裡見你,也有朋友?”
阿樹一身松垮垮的花襯衣,走路都吊兒郎當,靠近程東陽,他手指一彈那鐵匣,說道:“程老闆找誰,我就找誰。”
“不見蔣公?”
“忙,碼頭生意剛上手,抽不開身。對了,那批貨程老闆應該很熟悉,不就是從您手上過來的?承讓。”
明知對方挑釁,程東陽卻面色不改,順便揮手制止下屬。這些年他有意将大把生意搬到明面上來,但市場就這麼一塊,難免和蔣公那邊有沖撞。曾國義當權的時候,兩方還能在面上和和美美佯裝融洽,待他一下地,程東陽上了位,對面便開始蠢蠢欲動,不是哪天程東陽買斷了碼頭,就是隔天蔣公手底談妥了幾單貨。偶爾哪處地盤起了沖突,托詞總是年輕人血氣方剛,流血傷亡是意外,實在不足挂齒。就這樣,兩方背地裡互相忌憚,明面一團和氣,津市近幾年确實發展極快。
阿樹見程東陽畏縮,頗輕蔑地笑了笑,轉而向目瞪口呆的酒席正主道:“我們來送禮,你不迎客?”
齊佳丈夫向來老實本分,頭一回見人吃酒席居然不請自來,來就來吧,态度還這麼傲慢無禮。一大紙盒的禮呈在眼前,他不敢接:“這禮——”
“送你老婆的,”阿樹望向屋裡,擡步就要進,“送禮就是客,你還不歡迎?”
雖說對妻子的舊事有所耳聞,但今天這遭實在超出他預料。門前汽車摩托停得橫七豎八,兩方為首的頭目說話又都拿腔拿調,顯然不好招惹。齊佳丈夫受着親戚朋友的指點,老來得女的喜悅立即被沖成羞慚窘迫。原本強壓的懷疑妻子不忠不貞的念頭又死灰複燃,他盯着那摞堆成小山包的大禮,忍不住吞一口唾沫,餘光瞥一眼阿樹,搶在他徑直進到卧房前,将人攔在屋外。
他道:“酒席在外頭。”
阿樹睨他:“滿月酒不給看小孩,親媽也不能見,還是屋裡藏着誰啊?”
齊佳丈夫說:“裡面是娘倆住的地方,不好進。”
阿樹笑了笑:“那我怎麼看見屋裡藏着兩個男人,憑什麼他們能進,我就不能?是嫌我送的禮小,面子不夠大,過不了關?”
“男人?”齊佳丈夫愕然,扭頭去看,果真見屋裡走出兩道身影,不是段争和黃銘鴻又是誰。
今天這席滿月酒注定沒法完滿。外有兩派不速之客不請自來,内有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發了瘋,黃銘鴻随段争下了門前的台階,還能聽見屋裡齊佳和女嬰同樣尖利的哭聲。
他想到剛才自己抓住齊佳的情形,是他發現齊佳竟然在無意識地掐擰孩子的大腿。待他喝止,她仰高了臉,娴靜溫順不再有,她成了可怖的瘋子,又哭又笑的,仿佛被懷裡那個她生育的孩子搶走了理智。她嫉恨這個嬰兒,甚至起了想要掐死她的念頭。可一被阻止,她又茫然地呆坐在地,許久回過神,也隻是默然無語地掉眼淚。
黃銘鴻恨她自作聰明,更恨她瘋得不是時候,但也記着她的好,因此覺得她可憐。他不停地往後張望,肩頭倏地一重,是段争掰過他的腦袋,手掌貼着他的後腦往下輕輕一摁,同時低聲道:“向前,看路。”
阿樹此行的目标是段争,既然逼着他露了面,他也見好就收。做東道主請一群人上茶樓,偏偏他不叫茶,叫的是滿桌的酒,還點了出昆劇,一樓戲台咿咿呀呀,二樓護欄邊的八仙桌坐了四邊,段争和他對面。
年紀小,卻是海量,阿樹豪飲無所顧忌,話沒說兩句,酒先喝空了半罐。
倒是程東陽動作慢慢悠悠,眼睛瞥着對面的黃銘鴻:“那麼久沒見,銘鴻也陪我喝一杯吧?”
“不喝。”黃銘鴻言簡意赅。
“這點面子都不給我?”程東陽笑眯眯的,“還是對我有什麼誤會了?外頭磋磨這幾年,怎麼還是什麼心思都往臉上挂,你不學學段争?不然你怎麼也比不上他。”
“我是哪兒都比不上我哥,也不比程老闆會演戲。”
“說話這麼沖,對我有怨氣啊?”
從前在社團,每次見程東陽和段争稱兄道弟,黃銘鴻就覺得他僞善,現如今得知他曾經在背後捅段争刀子,更想抓了人就暴起一拳,不打得他滿地找牙跪地求饒不算完。可餘光瞥見段争,這腔志氣又噗的一聲洩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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